可現在,即便我睜大眼睛努力去找,也不知道他身在何處。這才意識到,原來緣分就是驚喜的巧遇;愛情,就是那個人能時不時地出現在你的麵前。
最恐懼的是,部長來告訴我,下個月將派我去上海的銷售公司做事。“為什麼派我去?”我問。“工作需要,”他回答得幹淨利落,“其他人都走不開。”
我不信,心裏頓時五味雜陳,也許他讓部長這麼安排的吧,是不忍心看到我難過才出此狠招吧。我下定決心,不去上海,又怕部長為難,於是主動提出辭呈。我知道辭呈會到達他的手裏,也許憐惜,他會主動來找我。
卻沒有。辭呈很快批複下來,是公司管人事的副總批的。後來我知道,他出差在外。那麼也許,他並不知道此事。
我心慌亂,正如喪家之犬。沒日沒夜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到底為什麼他要突然說分手?我不相信這是因為我年滿三十,還未出嫁。他不止一次說過,會愛我一輩子,卻從來沒有催著要我嫁人。對了,他再三說他老婆身體不好,難道或許,他老婆得了絕症,危在旦夕,讓他有口難言,無法分身?
我一個骨碌翻身坐起,也許事情就是這樣。她病重,便纏他,鬧他,從前他那些蛛絲馬跡,被放大成了巨人的腳印。
我知道他家裏的電話號碼。在一遍遍深呼吸和自我鼓勵後,我在一個上班時間裏撥通了他家的電話。我告訴保姆,我要找女主人雲芳姐姐,是一個姓劉的大嫂推薦我來的。我是一名保健谘詢師,可以幫助客人了解各種養生的秘方。姓劉的大嫂是他們夫婦的朋友,來公司找過他多次。而且我知道,她最近正在澳大利亞。他妻子雲芳,不會那麼容易給她去電話求證我說的是真是假的。
為了這次見麵,我查了很多養生的資料,專門整理出了一個專題,不是吃,也不是運動,而是腰部保健和護理。果真,她答應了,跟我約好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下午,在一間幽雅的茶館。
我無法形容第一眼看到雲芳的震驚,內心更湧動起對他的無法忘懷。她瘦弱,抑鬱,非常神經質,外表就能看出頭腦簡單,脾氣怪異,而且心理狀態很不穩定。我突然就升騰起對她的仇恨來,這樣一個女人,憑什麼占有他這麼多年?不,她根本就不配他!
薰衣草
那天在茶館,雲芳的旁邊,還坐著另一個女孩子,年紀很輕,相貌清純,白淨的麵孔,短發,眼睛彎彎的,一幅乖巧柔順的討喜模樣。他妻子說,這是她的表妹,叫小五,研究生剛畢業,暫時沒有找到合適喜歡的工作,於是常常來陪她。
“我也很無聊,”雲芳的聲音,比電話裏聽起來還要低啞一些,讓人的心裏很不好受。她說起家事來,我就保持一種職業的微笑,喝茶不語。倒是小五,常常會用一種四兩撥千金的方式,輕快地敷衍過去:“表姐多幸福啊,這麼大,還有父母心疼。我希望我也能跟你一樣,爸爸媽媽能等到我成家立業。”
小五就像一道輕快的陽光,穿插在我和雲芳的中間,如果沒有她,我們的約會,將會多麼陰霾潮濕,在我是內心有鬼,雲芳則是天性不快。小五尚未脫去學生腔的單純和機靈,讓我們三個女人的見麵,簡單輕鬆了許多。
雖然給我付的是不菲的鍾點費,可雲芳還是東拉西扯說了不少時間的閑話。她說話時,常常會看看小五,好像一個孩子,生怕在家長麵前說錯話。
我們很快約好下一次的見麵時間。雖然她語言禮貌,但態度卻是漫不經心神思恍惚,我真確定不了她是不懂禮貌,還是抑鬱症。
一周後,我突然在離公寓不遠的超市裏,看見了小五。那天天氣驟然暴暖,小五不甘落後地穿起了吊帶背心和卡其布中褲,白皙的皮膚嬌好可人。她一把將我拉住,高興的樣子仿佛久別重逢的老友。我心裏想,雲芳怎麼會有這麼一個表妹,她們的區別如同陰陽兩界。
“你在買什麼?”她問我。
“我隨便看看,”其實我是來買方便麵的。失業又失戀,每月還有房貸壓著,我又能怎麼跟她說得清楚。
“我買香水,”她手果然拿著一瓶香水,“茉莉型的,很好聞。你平時喜歡用什麼味的?”我想想說應該是混合型的吧。“那不錯,”她說,“上次我聞到你的香水味了,幸好混合型的裏麵沒有攙熏衣草的成分,我表姐對熏衣草過敏,她天生哮喘,一點點味道,命都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