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自隋建運河之後開始繁華,唐時李白有詩雲:“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由此可見其地的名聲之響。
其時正逢宋太祖晏駕,太宗初登大寶之際,天下大赦,揚州更是車馬喧囂,人物繁多。
揚州“炮山河”畔的觀景樓乃是當地有名的酒樓。炮山河”,亦稱“保障河”,是隋唐時期由蜀同諸山之水,彙合大別山東來的洞水流入運河的一段水道,一條曲水猶如錦帶,時展時收,就像嫦娥起舞時,拋向人間的五色飄帶,形態動人。這觀景樓占了絕佳的位置,並且還有天下聞名的禦廚坐鎮,自然是生意興隆。
時已入夜,揚州城內的各條街道已結束了一天的喧囂熱鬧,歸於平靜。觀景樓內的第三層,也就是當地人口中的觀景樓上樓,卻依舊燈火通明,笙歌豔舞。之所以被稱為樓上樓,是因觀景樓本有三層,這一二兩層是為城內販夫走卒,尋常人士所開,這些人整日忙忙碌碌為了生計,拚死拚活也僅是養家糊口,來此吃飯少有閑暇興趣觀景取樂,偶有例外卻是一些拿著朝廷奉祿的衙門小吏也隻是在二層望著若美人起舞的“炮山河”端著酒杯大談煙花柳巷之事。
這第三層是專門供揚州城內地位顯赫的達官貴人,富商豪客,吃喝玩樂的。而那些街鄰小販,衙門小吏是絕對去不起的,因此第三層被他們稱為樓上樓。
樓上樓內,從窗向外看去,便可見到那曲折飄渺,似煙似霧的“炮山河”大部分景致,真可謂“登高望遠有所見,美景自應高處看。”
其時樓上樓寬敞的大廳中央正有一豔麗的舞姬翩然起舞,由中央往南的方向開了兩排酒筵,此時已坐滿了人。伴著悠揚的曲調,那名舞姬的身體更是舞動若風,翩然的舞姿迎來了在座客人的一陣掌聲。
座上一破鑼般的聲音響起道“我說師先生你的酒樓果然不凡,隻是這小妞的舞就把我們一群爺們兒的魂都勾走啦,她可把翠華樓的那些庸脂俗粉都比下去了,”在座的客人聽了發出一陣大笑,那聲音頓了頓接著道:“不過師先生我們這些人來你這樓上樓,可不是看這個小妞跳舞的,我們是來看柳聽蟬的,你到是快些讓她出來吧。”
酒筵前排靠中一個文士模樣的男子站起身說道:“連二當家的,你確是個急性子,我這舞姬雖然比不得那“金陵第一美女”,但她的容貌技藝在這揚州城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再說今晚在座的誰不是來看聽蟬小姐的,隻是聽蟬小姐今日才到揚州,舟車勞頓即便是不休息,你也要容人家準備準備才是。”
話音一落,師前川靠右側的一個聲音道:“師先生說的極是,女孩兒家身子柔弱,自是該休息準備的,我們不用聽那些粗人聒噪。”在座眾人不由向那發聲之處看去,卻是一少年公子,那少年公子錦袍玉麵生的卻是好看,隻是眼神冷冽一臉的傲氣。
發出破鑼聲的連二當家的剛要說話,旁邊有人拉住他低聲道:“二當家的,那是山河幫的少幫主“祝黎回”,我們還是不要惹他的好。山河幫的幫主祝源近幾年將揚州附近的大小碼頭控製的七七八八,勢力大增,手下數百人,即便是官府也要讓人家三分。”那二當家的果然識趣,聽後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這位連二當家的,喚作連赫雷,諢名連二炮,是揚州城內“一水幫”老大連霆雷的親弟弟,在幫中被稱為二當家,隻是大事小情卻不由他管,成日裏隻是帶著幾個手下四處亂逛,他幫派的勢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與山河幫比起來卻是極為遜色。
那二當家的一閉嘴,座上到是一時靜了下來,隻是大廳中央那舞姬依然隨著樂曲起舞。此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過來,跟師前川低語了幾句,師前川拍了拍手對那舞姬道:“你先隨齊管家下去。”舞姬停下舞姿,隨著管家緩步而去。
師前川接著道:“在座的諸位,連二當家的,聽蟬小姐準備好了,這便出來。”那連二當家聽後卻不接話,隻是向祝黎回那裏瞟了一眼。
樂聲忽起,帶有一股低回婉轉的曲調,似述說,似低語,又似仙子降臨前,灑向人間的花絮。鵝黃羅裙,淡綠披肩的柳聽蟬,宛若自水中而出的芙蓉,在樂聲中出現於大家麵前。大廳內諸人眼前一亮,竟是一起屏住呼吸,注視著這位有金陵第一美女之稱的麗人,生怕呼吸就破壞了這好像夢境般的奇遇。
柳聽蟬清雅脫俗的氣質,使人不忍逼視,但是她那雙嬌媚的似乎滴出水來的雙瞳,卻似又要將人的魂魄勾走。柳聽蟬嬌軀旋轉,舞姿輕揚,大廳內竟是飄起一股淡雅的幽香,一時間諸人俱是迷醉,也不知這是在夢中,還是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