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罰？嗬嗬！”老趙磕了磕煙灰，臉上掛著諷刺的笑意道：“這村長每年都以給學校修校門啦、修草坪啦為名義捐款，小則幾萬大則數十萬，鎮派出所裏更是關係深厚，最後除了學校象征性的給了些慰問款以外，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朗俊呆掉了，他平時也聽說過有些地方官員稱霸一方作威作福的事，但沒想到過竟會囂張到如此地步！
老趙也冷哼一聲，示意朗俊稍安勿躁，聽自己講下去。
“我知道了這個結果後比你還惱火，受害人的家裏都是普通農民，無錢無勢，伸冤無門，整日在家以淚洗麵。我不明白，為什麼有的人對弱小者可以如此殘忍，這不同於戰場上的你死我活，而是赤’裸裸的暴力欺壓！難道我們這一代人的犧牲就是為了得到和保護一個這樣的社會嗎？
“我生平第一次曠工了，我找出了當年的一件因為破舊而沒有上交的軍服穿上，把從軍那些年獲得的勳章全掛在胸口，坐上了去縣城的班車。到了縣城我先去了電視台，跟他們說：你們不是一直想采訪我來著嗎？今天老頭子我心情好，就給你們個機會！但是必須要跟我去我的老家才行！
“那名聯係過我好幾次的記者喜出望外，立刻從抽屜裏找出早就準備好的稿子，喊上司機和攝像，扛著東西就一起鑽進了麵包車，返回我們鎮上。一路上他問我什麼我都不說，隻說這次采訪是鎮長勸說下我才同意的，他們雖然疑惑但也不敢惹我，生怕我變主意。
“鎮長在看見我領著人闖進他辦公室的時候也懵了，我不給他們雙方交流的機會，在確認已經開始錄製後便開始大聲演講，除了簡述我在朝鮮和越南立過的軍功以外，主要把這次學校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講給了縣裏的記者聽，包括後來的事件發展。中間鎮長幾次想插嘴都被我用眼神和拐杖製止了。
“最後我對著攝像機說：我知道國家是好的，對我們這些老兵的政策也很照顧，但我這輩子沒有主動要求過一次國家的關心和優待，隻有這一次！這一次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了千千萬萬長眠於異國他鄉的我的戰友！別讓他們死不瞑目，別讓他們的在天之靈心寒！
“後麵的事可以簡單說一下了，節目沒有播出，但是那個村長賠了受害者家裏二十萬，並且把孩子轉到了縣城的學校上學，雖然事情還是沒得到公正的處理，但也總算是讓惡人付出了一些代價，是我能為那可憐的孩子能做到的極限了。
“後來校長找到我說我被解雇了，哼哼，這一點早在我意料之中。但同時他還委婉的向我表達了一點，那就是我以後不能再呆在這個鎮子了，隻要我不再出現在這裏，受害的孩子一家就不會遭到報複。我明白這算是一種交換，我不同意就等於太不給某些人麵子了，反正這麼多年了，我的那個她早已住進我的心裏最溫暖的地方，我也隻是清明這種日子才去上個墳，這個地方對我來說沒有太多可留戀的了。
“我帶著她的照片開始流浪，靠撿廢品為生，從縣城走到了城裏，本來還想去別的城市看看，但是腿越來越不爭氣，也就留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