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盯著楚君卿許久,說道:“你這小妮子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姐都認不出你了!”
楚君卿道:“你和大哥一樣,結了婚便都把我忘了。”
林子雲怔怔地看著那婦人許久,問道:“你……你便是君卿的大姐?”
那美婦人吸了一口香煙,舌頭略伸,吐了一個渾圓的煙圈,笑道:“不錯,我就是她姐姐。我爸生了我們兄妹三人,我是她大姐,我叫楚鶴卿。”
陳超群笑道:“原來是楚會長的長女千金,鶴卿,好名字啊。和蔡元培先生同字。”
楚鶴卿笑道:“那可真是巧得緊,我兄妹三人排‘卿’字,我是老大叫鶴卿,我弟弟是長子叫長卿,小妹叫君卿。”
那丫鬟菱兒手中的小白狗見主人與眾人相談甚歡,不禁搖起尾巴,伸出舌頭喝叱之聲不絕於耳。楚鶴卿臉一沉,嗔道:“菱兒,過來給陳教授一行人賠罪!”
菱兒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勉強地向眾人賠了禮。
楚鶴卿環視一下眾人,拿出一把檀香木的折扇,扇起風來,向楚君卿道:“喲,怎麼著?就準備讓我一直站著說話啊?”
楚君卿忙搬來把椅子,給楚鶴卿坐下,說道:“大姐,你看你,我大老遠的過來,你還挑上理了。你不是嫁入豪門了麼,怎麼跑到這種小店來吃飯?是不是他們對你不好?”
楚鶴卿歎道:“咱爸要我嫁的人,咱爸處事你也了解,為了他的事業……唉!他也不愛我,我也不愛他,就湊合吧,過得一天便算得一天。如今兵荒馬亂的,國家風雨飄搖,能活著便不錯了,還講究那麼多幹嘛!”說到此處,不禁連連歎氣,又道:“小妹別光說我了,說說你吧。”
楚君卿道:“我啊?咱爸把我許給了咱奉天省盤山縣一個邪教小頭目家的侄子。”
楚鶴卿一驚,“啪”的一聲合起折扇,說道:“什麼?咱爸瘋了麼?!”
林子雲一提起此事,便心中有怨氣,向楚君卿說道:“你爸就願意把自己願意的事強加給兒女,這都什麼年代了!”
楚鶴卿一聽這小夥子隨意褒貶自己父親,實有些不高興,但並未表現在臉上,笑盈盈地問楚君卿道:“這是……小妹你給介紹一下。”
楚君卿笑道:“這是林子雲,後來便是他和這位佟爺闖入婚禮現場,將我救了出來。”
楚鶴卿用一把扇子掩住口鼻,笑了起來,說道:“江湖中早有傳聞,說滿洲一帶有一少年獨闖一惡霸婚宴,險被剁成肉泥,多虧一群白衣武士相救,原來說的便是你們啊!”
林子雲臉上登時變色,心想:“你們楚家都是一群什麼人,狗眼看人。君卿怎麼有你們這麼一幫親戚。”
陳超群見林子雲臉上不甚好看,便岔開話題,說道:“五卅慘案之後,張伯頌(注1)先生率眾成立了光華大學。我這次來到上海,便是受張伯頌和錢子泉(注2)先生之邀,來參加這次大會。”
楚鶴卿道:“錢先生正是恩師,想來畢業四年了,還沒回去看過他呢。”
陳超群道:“師恩自不能忘,錢先生好像身體不是很好,楚小姐有空還是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