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歡低聲問道：“認識？”
“他鄉遇故知，以前的老朋友。”
菁菁神色微微一黯。
“這……”梁歡也注意到了菁菁的神色。
張用似有意指，道：“我和她向來不和。”
餐廳裏的氣氛還是有些低沉。
張用咳嗽一聲，舉起酒和菁菁碰了一杯，“我先幹了？”
喝到一半，張用忽然嗆住，彎腰咳嗽個不停。
菁菁連忙輕拍張用後背。
張用扶胸，菁菁忽然嘻嘻的笑了。
“笑什麼？”
“真傻。”
張用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忽然發現這個時候的唐菁菁有一種不同往日的美。
“來來來，繼續繼續！”菁菁揮手，碗中酒又是滿上。
張用握住菁菁手腕，道：“你怎麼了，今天有些不太對啊？”
“我？我沒有啊。”
張用用不信的眼光看著她。
菁菁靜了靜，說：“我心情不好，聽說酒能解愁，你陪不陪我喝？”
“什麼心事？”
“陪不陪我喝？”
“喝。”
“嘻嘻，這就對了嘛，”菁菁得意的笑。
“你也喝，今晚咱們不醉不歸。”菁菁也給梁歡滿上。
一碗又一碗，張用的眼皮逐漸沉重起來，眼前的菁菁也似乎變成了好幾個。她們都在衝著自己笑，張用第一次見到菁菁這樣歡快的笑，笑得沒有任何顧慮。
“你，你好美，好喜歡。”張用趴在桌子上呢喃。
菁菁忽然僵住，整個世界仿佛都靜了下來，梁歡的醉醺醺的說話聲，小寶小梁的談笑聲一瞬間都遠了。
她轉過臉去，張用已經沉沉睡去。
“怎麼，那麼傻啊。”
她笑了笑，有點勉強，也不知道是說張用還是說自己。
梁歡喝得興起，忽然站到椅子上，一腳踏在桌麵上。
他舉起手中缺了口的碗，碗中酒水如琥珀。
醉眼迷離中，仿佛有明月皎然在空，前世種種翻湧不息。
梁歡曼聲長吟，“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菁菁聽到這闕詞，眼神明亮起來，詞中仿佛有萬千心緒，欲說還休。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沒了嗎？”菁菁看梁歡不再吟誦，可她總覺得應該還有一句，否則就像一個故事沒了結局，好生別扭。
梁歡茫然的環顧四周，一時不知身處何地。
這裏是武漢嗎？
還是……別的地方？
“還有沒有？”菁菁在一旁催問。
“但願……啊，不對，是莫道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梁歡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可是又似乎沒錯，他一陣頭昏腦脹。
打了個酒嗝，梁歡醉了過去。
菁菁默默的念著最後一句。
“莫道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莫道人長久。”
菁菁苦笑著摸了摸醉倒的張用。
良久，她戀戀不舍的收回了手。
“你們倆把梁歡送進屋子，我送張用，然後咱們回長青園。”
“好的。”一直沒喝酒的小寶小梁點頭答應。
月光被窗戶切割成一塊一塊，落在他的臉上，菁菁癡癡地看著這個熟睡的男人。
她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最後出了口，隻是他的名字。
“張用……”
菁菁低低的呼喊著他的名字，聲音那般低，生怕把他從夢中驚醒。
她想說，我要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她想說，今天的我美不美，我打扮了好久，想讓你記得我最美的樣子。
她想說，也許咱們以後再也見不到了，這次也許就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