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研汐,你來回答這個問題。”教室的講台旁站著一位中年男子,留著中規中矩的發型,架著一副近視眼鏡,手中的粉筆還停留在黑板上,顯然,他正陶醉在自己的講課中。
然而,和他預期的有些不同,他並沒有等到令自己滿意的回答,準確地說,是沒人回答他。“蘇研汐?……蘇研汐,起來回答問題!!”
良久,一個瘦長的身影從後排靠窗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陽光打在蘇研汐的臉上,正好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長長的劉海淩亂地遮住了額頭。“老師……你,叫我?”一個很輕很輕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中響起。
“對,就是你,快,這道題!”中年男子不耐煩地用手扣了扣黑板,顯然,他已經沒有耐心與蘇研汐繼續磨蹭下去了。
“老師……我不會……”又是很輕很輕的回答,柔和的陽光掩住了他唯唯諾諾的目光。
此時,坐在底下的人們已有不少人在心裏暗自偷笑了。真傻,連這都不會。
因為那道題很簡單,簡單到除了蘇研汐以外沒有人答不上來了。
“哎……蘇研汐,你坐下吧。”說話中年男子不再去看蘇研汐,將目光轉入了講台上的記分冊上,蘇研汐的那一欄上,一片空白。
蘇研汐這個名字在F大裏幾乎無人不知。
蘇研汐,F大史上最傻的大傻瓜。
要是你碰上幾個說話難聽的同學,他們一定會和你說:“蘇研汐,不但腦子殘障,還是個十足的賤人!”
“既然蘇研汐同學不會,那麼,蕭曄然,你來答。”
話音剛落,一個修長卻顯得高大的背影從蘇研汐的麵前站起,幹淨清晰的回答。
蘇研汐記得從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起,自己就深深地迷上了這樣一個美好的聲音。
蕭曄然就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中間隔了兩排,抬頭的時候就可以看見他的背影。看著看著,蘇研汐竟看得入了迷,但他很快想到了現在是在上課。於是忙收起了放在蕭曄然身上的目光。轉而他想到了自己的不盡人意,“刷”的一下,羞紅了臉,蘇研汐將腦袋埋進了雙臂中,不敢抬頭,好像一抬頭就可以感覺到周圍嘲笑的目光。盡管他坐在最後一排,並且也沒有人會往他這邊看來。
身為F大的學生,不但知曉蘇研汐這個名字,對蕭曄然這個名字也是耳熟能詳。
入取時的最高分,盛南財團董事長之子,人也長得俊,就連那些年輕的單身女老師都不由地喜歡在講課的時候多看他幾眼或是多讓他回答幾個問題。不僅如此,蕭曄然還是學校廣播電台的負責人。他主持的午間廣播可是F大有名的招牌。
在蘇研汐眼裏,蕭曄然是一種完美的象征,是他所敬仰的類型。
如果說蕭曄然是地球的北極,那麼蘇研汐就是完全相反的南極。
蘇研汐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家境貧寒。母親一個人帶著自己很不容易,所以蘇研汐從小就學著幫母親分擔了家務。他從不像別的孩子那樣,會到外麵去踢踢球,打打電子遊戲。蘇研汐的生活很單調,讀書,做家務,然後又是讀書,做家務,他從來不曾接觸過“娛樂”這個詞。蘇研汐覺得隻有讀好書,考上好的大學,將來才會有出息,才能讓媽媽享福。
所以,蘇研汐對自己能考進名聲響當當的F大,一直感到十分驕傲。
隻是天有不測風雲,蘇研汐的母親在他考上大學不久就生了肺癌,三個月後就去世了。
在這期間,蘇研汐因為照顧母親,勤工儉學,整整拉下了近三個月的課程。蘇研汐並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F大的課程難度,要他短時間內趕上,簡直比等天還難。
剛才老師提問的那道題,其實蘇研汐會做,隻可惜他看不清黑板上的數字。蘇研汐的近視已有200多度了,坐在後排根本看不清黑板上寫的字,可配一副眼鏡至少要個一兩百,對於蘇研汐來說,實在沒有閑錢花在這個上麵。蘇研汐也不敢坐在前排,那樣的話,被老師點到名的幾率就會很頻繁。
於是,課總是就這樣迷迷糊糊地過去了一節又一節,蘇研汐著急卻也無奈。
在F大裏,蘇研汐沒有一個像樣的朋友,沉默內向的他不善於主動與別人打交道,因為勤工儉學的原因,他在宿舍待的時間很短,與室友也隻是混個臉熟。由於學業上的糟糕,讓蘇研汐不敢與他人交流,他做任何事的時候都有點縮手縮腳,暗地裏笑他傻的人多得快數不清了,大家在私底下喊他:“傻子!”平日裏,室友見蘇研汐好說話,總是把一些麻煩的體力活推給他去做。
蘇研汐長的很普通,至少蘇研汐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從小也沒聽人誇過自己的臉蛋長的俊,也從沒見哪個女孩子喜歡過自己。
蘇研汐同樣是一個不討老師喜歡的學生,唯獨初中時期的班主任劉老師,對他特別照顧。她曾說:“蘇研汐,雖然看上去並不討巧,可是卻是她見過的最聽話懂事的孩子。”這是蘇研汐唯一一次被人肯定。畢業以後,每年教師節,蘇研汐都會去看望劉老師,雖然家裏困難,可每年的這一天,他總是提著一大籃子的進口水果去,這籃子裏的很多水果,其實蘇研汐自己從來沒有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