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聽到這個名諱,顧良品“謔”地抬眸,瞥了一眼對方略帶玩味的黑眸,搶白說:“我們很好。”
“是麼?”他挑了挑眉,語帶戲謔。
就是這麼一句淡若流水的反問,卻激得顧良品的心尖狠狠一顫。他好像不太相信?
心虛是劑毒藥。越是假的,越害怕被人看出破綻,越要千方百計地佯裝一切真到不能再真。就像此刻的顧良品。
情急之下,她猝然把手伸進衣領,從脖子上扯出條項鏈,麵帶驕傲地說:“你看,這是子珩送給我的,漂亮吧?我倆情比金堅!”情比金堅?!
就讓你再演十天吧,許嘉盛頑劣地腹誹。他壓根沒把那條破鏈子放在眼裏,萬年寒冰臉上的笑意不由加深幾分。
俗話說,在愛情的世界裏沒有輸贏。不過,但凡失過戀的人都知道,先動心的未必是輸家,而愛到最後獨守空城的那個人才是輸家。
正如顧良品,她就曾是許嘉盛的手下敗將。
然而,就在她以為自己在許嘉盛和易菲菲麵前一輩子都抬不起頭時,她卻幸運地撿到一位十分高大上的“男朋友”。從此,她的腰板直了,胃口好了,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絕處逢生的喜悅也不過如此吧。
說白了,邱子珩就是她的底氣,她的麵子。
如此想來,顧良品幡然覺得那個賤小子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許嘉盛與費總是舊識,他當年還在風投公司當菜鳥時,兩人便結下交情。
年屆五十的費總以前在道上混過,是位人精,錢多,講義氣的粗人。他一路看著許嘉盛從普通業務員爬到高管,特別欣賞這種努力上進又自信的年輕人,總願意多給他些機會。
當晚,費總盡地主之誼,叫上公司五六位高層作陪,在S市最高檔的食府宴請許嘉盛這位老朋友。顧良品作為隨行者,自然也是座上賓。
可這頓飯吃得她要多悲催有多悲催。比起滿桌的炸蠍子、炸蜈蚣、爆炒蠶蛹這些奇葩菜,更令她叫苦不迭的還是一瓶又一瓶的佐餐良伴。
對方的人全是海量,挨個舉著酒杯繞桌一圈叫著“不醉不歸”喝下來,她已經有點飄飄欲仙,找不著北了。再加上席間隻有她一個女人,不免成特別被“關照”的對象,從頭至尾酒杯沒離開過手。
盡管許嘉盛全程都在盡力幫她擋酒,但以二對六終究寡不敵眾。曲終人散時,他是扛著顧良品離開酒樓的。司機送兩人回酒店的路上,酩酊大醉的女人徹底失去了意識,直接靠在許嘉盛身上睡死過去。
下車後,許嘉盛從她的手袋裏翻出房卡,然後一路抱著她穿過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乘電梯來到房間門口。
“嘀”一聲輕響——
是房門成功打開的聲音。
窗簾沒拉,皎潔的月光灑進室內,像一層朦朧的薄霧籠罩著房間。許嘉盛騰不出手開燈,借著月光走向大床,輕輕把顧良品放下。
不知是酒意衝頭,抑或早已心亂,他並未離開,而是醉眼迷離俯身凝視著床上的女人。
就在這時,一聲極富磁性的嗓音在他身後炸響:“看個屁,你把人放下就可以滾了!”這副輕蔑的口吻好像許嘉盛就是個送快遞的。媽呀,鬼啊!!!
縱使是向來遇變不驚的許嘉盛也當即驚得目瞠口哆。
他循著聲源,“騰”一下扭過頭——
赫然看見窗下的沙發裏慵懶地坐著一團黑影。
白森森的月光裏,男人悠哉悠哉地翹著二郎腿,英朗俊美的臉龐上掛著副不屑一顧的神情,微微上揚的眼睛燦若星辰,卻是迸發出絲絲輕佻的光芒。
還有誰能如此狂狷呢?
“邱子珩——”看清對方,許嘉盛飛快地隱去臉上的驚詫,“你怎麼進來的?”他的語氣不算客氣。
邱子珩顯然懶得搭理此人的疑問,他睨了一眼不省人事的顧良品,冷聲責問許嘉盛:“你把我的女人弄成這樣了,你是不是不打算活了?”
聞言,許嘉盛忽然笑了,而且笑得很愉悅。他玩味地反問:“你的女人?我不是聽錯了吧!你不是她的假男友嗎?”臥槽,他怎麼知道的?!
猝不及防襲來的問題仿佛一顆炸彈,瞬間在邱子珩心裏引爆,掀起一陣狂風驟雨。老實說,不僅這個問題不招人待見,光是許渣渣那副捏住別人軟肋的囂張德性,足以令邱子珩非常不爽。活了三十年,還沒人敢在他麵前嘚瑟呢,更何況不就是個“前任”麼!
下一瞬,邱子珩悠悠站起身。
他抖了抖西裝,意氣風發地走到許嘉盛麵前。
然後,他一字一頓道:“從現在開始,我是她真的男朋友了。”真的男朋友。真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