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戚國羽“咕咕咚咚”灌下了一罐啤酒,打了酒嗝,鼻子一陣舒爽,很愜意的點上一根煙,拉動鼠標在網上快速瀏覽著宋詞賞析,放翁的這闕《卜算子.詠梅》是他最喜歡的幾闕詞之一,小聲念叨了一遍,雖然正處盛夏,房間也沒有空調,卻讓他念叨出縷縷涼意來。
“閉嘴,老娘的忍耐是有限的,允許你半夜三更爬起來看球,已經是極致了,不要登鼻子上臉好不啦?”妻的河東獅吼從臥室傳出來,不得不佩服,她的聽力比自己這個接受過很多年特種兵訓練的前專業人士還要靈敏。
倆主持人的傾向性實在露骨,不忍卒聽,他隻能一邊開著小窗口看宋詞,一邊等待下半場開始,有些入迷,下半場開球有一會了,還沒有關掉瀏覽窗口。還好這場歐洲某國家德比他摯愛的隊伍上半場就二比零領先,下半場十分鍾之後,又連進兩球,這麼大的優勢,贏球是沒跑了,不過,場麵完全占優,對方那狂的沒邊的主帥一臉死寂,號稱老子天下第一,第二,第三的那個頭號球星也是滿臉無奈,戚國羽的興致還很高,說什麼也不願意這時候跟妻鬧起來,趕緊乖乖閉了嘴。
比賽結束,最終摯愛的球隊主場五比零狂勝,看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六點,妻昨晚陪閨蜜蹦迪淩晨三點多才回來,與其說看球是她法外開恩,不如說是天可憐見的機緣巧合,她勞苦功高,此時睡得正香甜。國羽不敢打攪,輕手輕腳換了製服,退出臥室,虛掩了門。
迎著絢爛的朝陽慢跑了一陣,心情愉悅,正準備去單位洗漱吃早點的時候,電話響了,局座夫人熟悉而慵懶的聲音傳過來,要他馬上出發去某地接放暑假的大少爺回都市渡假。又是公車私用,戚國羽的好心情一下子無影無蹤。
轉業到地方快三年了,他依舊無法適應這個世界,條條框框以前在紀律部隊時奉若神明的東西,現在似乎都成了擺設,這三年,他吃了很多虧,受過數不清的責難,打擊,卻依舊不肯隨波逐流。
正要婉拒的時候,局座的聲音傳了過來“小戚,就是順路接一下孩子,你今天去某地機關送一份公文,上麵三令五申強調作風問題,我們身為公務員都要身體力行。你嫂子沒有把話說清楚,怪我,到局裏領了任務,抓緊出發,任務為重,回程時,順便把他捎回來”。
因傷退出現役之後,上級就安排他在都市某分局做了一名警官,鑒於他的履曆,局座請示之後,讓他做了貼身秘書,其實就是司機兼保鏢,這一點,戚國羽還是能想通的,畢竟,崗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重新找到了發揮餘熱的職業。可惜,這麼多年來,他發現自己依舊沒有重新融入社會,唯一的進步可能就是能淡然麵對這個社會上光怪陸離的怪誕。不再是那些年的水火不容。
某地離都市不遠,四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戚國羽完交完文件,天還不到中午,打電話聯係局座家大少爺,那廝居然說正午車裏麵能熱死人,一定要到夜裏才肯走,“慣的些毛病”心底暗自罵了一句,就準備自己上路。一個警官小跑到車前告訴他,需要等下午領導回來才能簽回執!
等待是最無聊的事情,百無聊賴的在兄弟單位辦公室等了一陣子,相關領導還是杳無音訊,有知情人說是要到晚上才能簽字,戚國羽坐不住了,想要出去走走,服役時在北中國,這裏沒有戰友,他是孤兒,因妻的關係分配到都市,周邊也沒有親朋,茫茫人海,居然沒有個地方可以消遣無聊?猛然想起此地有妻的一個同學,這些年算是比較親近的。
記得地址,但卻找不到電話,戚國羽問了一下當地同事。
“嗬嗬,那是著名的海濱富豪居住區,你車上的微導肯定有輸入”。
“我是訪友,屬於私事,不能用公車”。
說話的警官有些看天外來客一般盯了戚國羽一會兒,欲言又止,最後,找了張紙很詳細的給他畫出了路線圖。要是一路轉公車問過去,估計到晚上他也找不到地方,講解完之後,建議他打車過去。有了這這張圖,就不必要擔心的哥的姐帶著他到處繞圈圈。
戚國羽訪友的心思並不是很重,隻是給自己找個目的,主要的是消磨時間,大致計算了一下距離,幹脆連公車錢也省了,這座城市的綠化很好,走在林**中,權當是消遣和免費遊覽,這倒不是他摳門,該花錢的時候,他比誰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