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幾層耳門,才到了程譜現在居住的內宅,還未走近就聽見哭鬧聲,無爭眉頭一皺,加快腳步向房間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但是就是想快點兒到那裏,然後告訴大家能不能安靜些,對於生病的人來說,他需要的靜養,按照現在的吵鬧法,就算健康的人也會被煩病的。
房間的門口還有一些奴仆在候著,無爭也沒顧得什麼禮節,到門口後就重重的推開門,房門打開的一瞬,濃濃的藥味混雜著煙灰還有很多其他東西的味道撲麵而來,透過一層煙霧,無爭看見一個形如枯槁的老人躺在床上,已經奄奄一息了。
屋子裏空蕩蕩的,除了人以外,其他飾物什麼的都沒有了,就剩下這麼一間裸房,走近一看,甚至於老人身上的被子都已經是破舊的了,程譜躺在床上,頭發披散著,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風姿,臉麵上的表情很平和,大概已經感覺不出什麼痛意了。
一名太醫,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裏,小心的觀察著跪在榻前的程祺玖,程譜的夫人和二個仍未出閣的女兒就在房間中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眼神中都是怨恨,根本就沒有眼淚留下來。
無爭進了屋子,就停下了腳步,方才的義憤填膺已經散去,隻剩下深深的悲哀,無爭懶得和她們說什麼話,她們都是沒心肝的人,說了不過是浪費唇舌而已。
她走到程祺玖的身邊,和他一起跪在榻前,一手牽著程祺玖的手,一手拉著程譜的手,同樣都是冰涼的。
躺在榻上的程譜似乎感覺到一絲溫暖,強打精神睜開雙眼,看到無爭後居然扯著嘴角笑了笑。
無爭心生憐憫,麵對如此親情,讓老人情何以堪,就算是真的閉眼那一刻都無法真的安心,既然親身女兒指望不上,那麼就由我這個幹女兒來盡一份孝心吧。
無爭鬆開拉著程祺玖的手,程祺玖有一瞬的收緊,可很快就鬆開了,這裏已經家不成家,他怎麼可以將自己的脆弱要求無爭來和他一起分擔呢?這時候應該放開她的手,她能夠來到這裏看看老人,就已經是盡心了。
無爭起身走出房間,沒在多看其他人一眼,看了都怕髒了自己的眼睛,到了外麵,她親自動手燒了壺熱水,又讓福伯找出一塊新毛巾,再給程老爺準備一件新衣服,然後她端著水盆又走進屋子。
她將毛巾用水沾濕,然後又回到老人的榻前,手持毛巾幫著老人輕輕的擦著臉,同時聲音輕柔的說著話,“爹,我是無爭,我回來了,都是兒女們不好,常言道,父母在不遠行,可是我和祺玖哥哥卻在您生病的時候都沒有陪在您的身邊,我們現在很後悔、很自責,爹爹會不會原諒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