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齊元年,二月末,是夜。
昏暗的牢房裏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個瘦小的人兒將自己抱得更緊,身上單薄的衣衫已經不能滿足她保暖的需求。“咳,咳……”蘇菀蓁不禁開始咳嗽,咳嗽聲在空空的牢房裏開始回蕩。
算算,有十二天了吧?蘇菀蓁坐起來,拚命地搓著手。
突然,她停了下來。眼睫毛微微有些顫。
不知道父皇母後怎麼樣了,外麵的百姓過得好不好,不知道……
蘇菀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勉強笑了笑,努力穩定自己亂飛的思緒。
這時,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轉眼間,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
她不適應地眯起眼眸,待看清了來人後,她的唇邊溢出一絲苦笑。
“你還好嗎?”翩翩如謫仙一樣的男子站在蘇菀蓁的麵前,語氣顯得有些冷淡。
刹那,所有的往事如潮水般襲來。蘇菀蓁心中的恨也越來越瘋狂。
“嗬——我過得多好啊,難道尊貴的太子爺看不出來?”她咬牙切齒地說。若不是當初愛上他,若不是當初遇見他,她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現在,他是太子,她卻成了囚犯。
“沒想到你現在還有力氣說這種話。”淩默宇皺著眉。
“反正明日就要問斬,現在說與不說難道不是一樣的嗎?”蘇菀蓁抬起頭,倔強的與他對視。那雙她看了多少遍的眼睛,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冰冷。
突然,她臉色一白,隨即嘔吐起來。
一邊的侍衛們感到惡心至極,紛紛想偏過頭,卻因為淩默宇的關係,不敢轉頭。
等她嘔完,淩默宇的眼睛裏似乎閃過什麼。他蹲下來,握住蘇菀蓁的手腕,為她把脈。
蘇菀蓁狠狠一甩手,厭惡地看著他:“怎麼?還不走?不感覺惡心嗎?”淩默宇不並回答,他轉瞬而過的驚訝神情很快被淡淡的一笑蓋過,他吩咐了一旁恭候的公公什麼,然後疾步走了出去。隻留下侍衛們看守她。
蘇菀蓁呆呆的看著那一抹青白色身影消失,一會兒,她回過神,將手輕輕搭在脈搏上。蘇菀蓁雖不懂醫,但是,她曾研讀過醫術,號號脈還是可以的。
蘇菀蓁的心“砰砰”跳,號脈的手指尖不自覺抖了幾下。
她——有喜了!至少兩個月了!
蘇菀蓁的表情漸漸放鬆,居然有喜了。她輕輕地笑了,手指撫過肚子,沒想到上天在她臨死之前居然給她帶來這個驚喜,不知道淩默宇會怎麼處置孩子呢?蘇菀蓁的眼睛閃過一絲落寞,她死可以,可是,孩子,不可以出事!
她愣愣的發起呆,想象未出生孩子的麵容。她恨淩默宇奪了她的國家,但現在她隻希望他可以善待子民,善待她的孩子。
不一會兒,遠處再次傳來腳步聲,一個公公後麵跟了兩個侍女。“太子讓老奴給傳一個口信兒。”公公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蘇姑娘,太子讓您打掉腹中孽障,並承諾,會給您留全屍。”
他端過一碗湯藥:“請蘇姑娘自己了結。”
“不,我不要,我不要。”蘇菀蓁睜大了雙眼,驚恐的說著,她想站起來。公公給一旁的侍衛使了一個眼神,侍衛們狠狠地押著她。
“那就休怪老奴不客氣了!”公公撬開蘇菀蓁的嘴,將墮胎藥一股腦全倒進去。湯藥流的到處都是,流進鼻子,嘴裏。一瞬,牢房的血腥味被藥味覆蓋。藥打濕了她本就單薄的衣服。蘇菀蓁越發的感到寒冷。
她被凍得發抖,可是更冷的,卻是心。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在了!蘇菀蓁絕美的臉上透著淒慘,她的心一陣一陣的揪的痛。她突然衝向公公:“你還我孩子!還給我!”
侍衛們拉住她,拉住了這個瘋狂的女人。
“蘇姑娘,不是老奴要為難你。”公公歎了一口氣,拿出一個小瓷瓶:“這個,請蘇姑娘同樣飲下。”
蘇菀蓁看著那個瓶子,忽地哈哈大笑:“我知道,哈哈哈。”眾人對她的笑有些不解,“淩默宇,我詛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我蘇菀蓁就算化成冤魂,也不會放過你。”說完,她撲向毒藥,一口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