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布爾之冬。
史上最為漫長的冬天。
太陽早已失去了它引以為傲的熱力,雪團和冰晶趁機在北風的裹挾下從極寒的山穀裏湧來,給沿途經過的一切都覆上象征死亡的白色被褥,遠處那樹梢上的一點兒綠,現在也被埋在那白色之下了。北風永無休止,它依然在興奮地號叫,化身成宣告絕望的狼群,向著四麵八方肆意奔襲,穿過房屋、樹木、山巒,把這個哀傷的消息留在它們涉足過的每一塊土地上……人們已經確信:沒有什麼能阻止得了它們!神也一樣。因為,這已經是這個世界的第三個冬天了。
“這一切都將結束了嗎?父王。”金色浮雕的廊柱旁,年輕人如此問麵前的老者道。不過他很快便覺得自己那一身純金打造的新戰甲被無視掉了。
老人微微頷首,不發一言,看似平靜的獨眼麵對著眼前的大風雪,裏麵似乎正交雜著數不清的情感。
“我還是不願相信!”年輕人猛地錘了下石柱,頓時留下了一個拳狀的凹坑,他的麵龐上充滿了憤恨。
“收起你的怒火,維達爾。”
麵前的老人終於開始說話,不過語調是並不該有的那種緩和。
“戰鬥吧!父親!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戰……鬥嗎?”老人的臉上浮起了淺淺的笑,不過很快便又恢複了平靜,消失之快就如同漣漪。
不過年輕人似乎並沒有捕捉到這一細微的變化。
“是,眾神都在黃金宮裏等您下令!”他向前跨上一大步,正色道,語氣裏明顯地夾雜著一絲催促。
“不,我並不是說我們的戰鬥,你過來看——”老人伸出手去,指示了某個方向,遠方空中陰沉的黑雲上便如同剜去了一塊似的,裏麵描述著並不平靜的場景——
暴力、血腥和混亂。
畫麵裏的戰場,不同的種族正相互殘殺,親友之間的關愛更是不複存在,一切能稱得上美德的事物都無情的消失了,留下的隻有那畫麵之外的曠野,依舊回蕩著的陣陣哀嚎。
“這是……人類!?”
“這是世界!”老人用強而有力的語氣更正道,“萬物的秩序已經被打亂,司掌善惡的天秤早已被絕望壓製下去,錯了啊——一切全都錯了!這個世界將會由此走向滅亡!”
“不,不會的父王!我們一定可以再一次將邪惡驅趕回黑色深淵!”
維達爾還欲說些什麼,老人的麵龐卻出乎意料地朝這邊轉了過來,有力的眼神裏透露出王者的威壓。
“造成如今這種狀況,不是邪惡的錯,也不是人類的錯,這是我們神族的錯。世界是我們神靈創造的,也被我們親手毀滅!”老人說,嘴角依附著些許不易察覺的苦笑。
“都是洛基那個家夥!我一定要——”年輕人恨得咬牙切齒,他拔出劍來,猛地刺下去,半個劍身都沒在石下。
“畢竟他也是神族,不要記恨他,這本是他的天性,”老人說,“孩子,記住命運三女神的預言,新生的世界需要新的秩序來維持,你要活下去,替我們見證那個新的世界。”
“父王,我……”
“我明白你在為難什麼,”他說,“早在你的命運既定之時,我就一直在另一個世界裏替你尋找一個合格的輔助者,一個具有堅定的意誌、旺盛的求知欲以及公平仁愛之心的人類,次元魔方告訴我,他就快抵達這個世界。”
一對烏鴉飛來,落上老人的雙肩,它們的喙湊在耳旁,嘰嘰喳喳了一會兒,像是在彙報很緊急的事情,這從它們的喧鬧聲中可以明顯地感受到。至於說的是些什麼,維達爾並不知道,代表著“思維”和“記憶”的這兩隻烏鴉的語言隻有它們唯一的主人——奧丁能聽懂。
“走吧!維達爾,去看看你的代理人。”奧丁催動神力,一道金色的光芒從遠處疾馳而來,那是他的坐騎“八蹄天馬——斯萊布尼爾”。奧丁一躍而起,純粹的喜悅在他那如寒冰一樣僵硬的麵龐上蕩漾開來,如同沐浴了春日的暖陽,就連維達爾都對這種急速的轉變不知所措。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的父王便一把抓起他的手臂,把他拎上了馬背,金光在馬蹄下延伸開去,向著那不知名的遠方奔去。
……
一夢之間
舊的時代已經終結。
新的傳說就從現在
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