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女人的心(1 / 2)

他不完全確定要怎樣做,所以,他漫無目的地開著車,故意繞道而行,這樣一來就可以延長回小城的路途。

實際上,她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堅強。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經曆了她經曆的那件事,很多人都不會回去了。他認為,大多數人會認為彙報完他們看見的犯罪情景之後,他們的工作就完成了。

她卻不是。也許是因為她以前經曆過這樣的事,或者也許她天生就是這種性格。

他沉思著。她讓自己住進了精神病院。從她說話的語氣中,他明白她把自己住進精神病院視為一種投降自首。

然而他卻把這種行為視作勇敢。

他還認為她把自己從台灣或者東南亞開始的旅行視為一種戰役,他卻更傾向於把它看作一次長途旅行,就像他認為自己自從離開北京上海的這些時光一樣。地震如戰爭隻會有恐懼和逃離。一次長途旅行呢?它是一個過程,不是嗎?他需要這個過程來把自己融入另一個地方,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生物鍾過日子豐富生活。

在他看來,朱雅麗在做著幾乎和他同樣的事情。隻是她帶上旅途的行李比他的要多得多。尤其是太多的心理負擔,讓她傷痛得過於沉重,林一帆想幫助她走出精神上的困境。

他從來不曾對自己的生活感到害怕,但是他可以想象,想象他做過的事情。就像他能想象頭腦混亂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忍受著疼痛,這讓人多麼地恐慌,絕望地懷疑自己是否心智健全。所有這些加起來,都由一個單薄的女人來承受,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她現在卻把他給拉了進來,這真的不太好辦。他不是那種願意試著給小鳥修補受傷翅膀的人。順其自然吧,越少有人打破自然越好。

但是此刻他已經身陷其中欲罷不能了,而且這不僅僅因為他沒能親眼看見一宗謀殺案。雖然單憑這個原因已經足夠了。

她用力拉他。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她努力想找到一股力量,以便幫助她用力把那些軟弱之處都打回去。他不得不敬佩她的這一點。正如他不得不承認他有點被她吸引,內心有些蠢蠢欲動。

他從不曾說過她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脆弱的外表下,有一顆需要修補的堅強的心。這讓她缺乏嗬護安撫,他對這種需要嗬護和安撫的女人沒有耐心。但這隻是通常情況下。

他喜歡那些聰明而又穩定,並且忙著自己的生活的女人。這樣一來,她們就不會占用他生活中的太多時間。

也許她在受傷之前也是這樣的女人,他心想。她也許還能像以前一樣,但是不可能完全一樣了。他認為,看著她一點點地好起來,應該是件有趣的事情,他現在倒有一些好奇想好好看一下結果究竟會怎樣。

所以當她睡著的時候,他緩慢而平穩地開著車,穿過了枯黃的草地和一望無際的淺綠色鼠尾草。他看著從大地上聳起的西霞山。沒有柔和的曲線,也沒有柔和線條的山麓小丘能削減它那突然聳起的令人敬畏的力量。

白雪依然覆蓋著山頂,藍色的天空中有幾抹浮雲,灰色的山脈直插雲霄,增添了另一層晴朗之外的神秘境界。

他依然記得當他第一次看見西霞山時的情形,他這個從來不稱自己為屬靈人的家夥,一下子被西霞山的粗野和可怕的魔力鎮住了。他認為,江南山脈不是雄偉壯觀的,隻是秀麗, 西部地區的山脈也許更純情高雅一些。但是眼前這些圍住了城市的小山嶺,卻顯示著一股野性的原生態的韻味。

也許他來到這裏是因為在這裏即使他去一個很小的地方,也不會覺得擁擠,不必和別人摩肩接踵。但是,這些群山是這裏的一個額外的特色,也是他留下的一個理由。他沿著空蕩蕩的公路開著車,穿過鼠尾草地,草地上有一群野豬在吃草。他發現,笨重地行走著的野豬,表皮粗糙,大大的腦袋低垂著。十多隻小豬崽,花黃的身子很可愛,也許剛出生不久,它們一直待在它們的媽媽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