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易安生出現在單元房樓腳的時候,滿身的酒氣讓他嘔的難受,不停的拍著左手上的機械表,他看著指針瞎晃就不來勁。十點三十分,他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跌跌撞撞的爬上五樓,本來有電梯可做,但他還是固執的走樓道。眯著眼睛看著門板上的503,確認了一次又一次,他不想第三次半夜再敲別人家的門。
易安生,別人都叫他已老板,因為他大學畢業僅僅有了兩個月就和別人合夥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婚慶公司,可是就在三個月前合夥人背著自己吸毒,東窗事發,公司也就垮了。
這時候他覺得特別的累,接著用左手從鼻梁至額頭抹了上去,想抹平額頭上的三道橫紋,他數過。而這個動作是他這三個月來幹過最多的事。易安生抬起手哐嘡哐嘡的砸著防盜門,一下,兩下,到第三下的時候自己想到了什麼,敲門的右手停在半空中。這房間已經沒有女主人了。
兩個月前這房間還是有女主人的,那是自己大學相戀兩年的女友,相識的原因隻不過自己在學校的影院看《失戀三十三天》。而恰巧她說他長得像文章,而事實上大家都這麼說,就這樣兩人認識,並不羞不臊的過了兩年。
兩個月前,公司垮掉,讓他心灰意冷,而在她將易安生的電源線,網線通通拔掉的第二天一早。易安生便躺在床上看著她將涼在陽台上的自己為她買的各色各樣式的十幾件內衣一件接一件的扯下來,往大行李箱裏塞,穿著自己給她買的衣服,跨著自己給她買的包,拖著行李箱便出了門。回頭時,他隻說了一句不用送了,已經對這個男人徹底的失望。
易安生在五樓的窗台前穿著大褲衩,腳上套著人字拖,看見一輛黑色的大眾從牆角那邊緩緩地駛過來,車窗的反光在他眼裏閃爍,而出來給她開車門的男子,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也懶得想。最後她在鑽進車內的一瞬間,還是抬頭看了一眼易安生,眼淚止不住的滑下來,最終還是鑽了進去,而在陽光中,易安生還是覺得冷,雙手顫顫的抱著自己。
易安生又開始在抹額頭,然後回屋子睡覺,而半夜從噩夢中醒來,才想起那男子是以前接待過的一對新人的伴郎,讓他驚出一身冷汗。半夜起來不停的在浴室裏對著鏡子照,浴室的周圍貼滿了文章的各種照片,她說她喜歡,而易安生看著牆上的文章出神,他有些不相信長得像文章的人都沒人要。
易安生左手撐著門,盡量不讓自己倒下去,而右手不停的在腰間摸索,半天提出來一吊子鑰匙,少說也有二十來把,在手裏晃蕩,叮叮當當的作響。這些幾乎幾乎以前公司各房間,各儲物室的鑰匙,他以前幾乎每天都會提著鑰匙在她麵前晃悠,說著哪一把是哪個房間的,看著鑰匙越來越多她為他打心眼裏高興,他認為財富便是鑰匙,鑰匙象征著財富,可現在公司垮了,鑰匙還一直舍不得扔。
好不容易從中挑出一把鑰匙,但是捏著鑰匙始終都插不進鑰匙孔,多試了幾次,讓他極為惱怒,不停的用腳揣著門,樓道所有的聲控燈全都瞬間亮了起來,他隻能靠著門緩緩的滑在地板上,酒精讓他實在扛下去,便睡了過去。
隔壁的門在這一刻打開。露出一抹黃色的光打在易安生的臉上,但他毫無知覺,先是露出一隻白皙的腳,又是另外一隻,穿著粉紅的睡衣,然後吃力的將易安生扶了進去。
這便是易安生前兩個月搬過來的隔壁,他的鄰居。第一次認識是在她走後的第十天。那天等易安生爬起來的時候,天色早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依舊是那條褲衩,那雙人字拖,趴在桌子上看著空了的方便麵箱子,愣了幾秒鍾,將箱子掀翻,嘴上罵了幾句粗話。
易安生取這名字的時候,他家老頭子還是挺有先見的,而他也不負老頭子的期望,隨遇而安,就靠著一箱方便麵活了十天,今天終於彈盡糧絕,便隨便套上一件衣服出去買些東西,易安生做事一向的慢性子,等他做完一切都已經十點了。
易安生打著哈欠打開電梯門,便看見醉得一塌糊塗的溫賢,樣子有些恐怖,易安生將她拖回自己的房間,對,就是托。他吃了十來天的方便麵讓他一個大男人徹底沒了力氣,隻有拽著兩手將她推著走,像一處轉移屍體的凶案現場。
易安生吃力的將溫賢拖到床上,而自己也累得滿身的臭汗,才意識到自己身子有多虛。可以想象第二天一早醒來是這個隔壁女孩是怎樣的心情,看著一個赤裸上半身的男子,穿著一條花色的大褲衩,睡在自己的身旁,尖叫著將易安生推開。易安生還沒有緩過神來,以前這個時候自己還沒有醒來過。
“你是誰,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床上。”這是溫賢的第一句話,雙手抱著枕頭的一腳不停的往易安生頭上砸,頭發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