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來至雅閣(姑母所居處),果見她憔悴了不少,不禁心疼不已。
聞其日日服藥卻未見好轉,我便毫不猶豫地摘下美玉,輕輕戴在姑母的頸項之處,柔聲撫慰道:“姑母,這塊美玉乃是爹爹從關外帶過來的,實具養生之效,現在阿姣把玉贈與您,相信有此玉護體,姑母的病一定會漸漸好起來的!”
姑母聽完我這番話後,頓時眼淚婆娑,微笑道:“我的阿姣果真是長大了,如今越發會體貼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但願借你吉言,這病能夠早日好起來。等姑母康複後,就帶阿姣出府踏青,如何?”
“一言為定?” 我聽後,心中一陣驚喜。
“一言為定!” 姑母慈愛地伸手刮了刮我紛嫩的小鼻梁,笑道。
那時,我剛滿髫年之歲,一切美好如初。
爾後,人離、斷井、頹垣,卻未知是短暫的幸福……
我的思緒頓時飛向童年。不錯,那時的虞汀蘭,該是多麼幸福與快樂,隻歎如今惜舊不足矣!
想著想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紛紛落下。
我跑上前,緊緊抱住秋嬤嬤,不!應該是我懷念已久的姑母,心如刀割,顫聲道:“姑母,阿姣還以為自己真的再也見不到您了……”
姑母聽後,也是淚如雨下,隻不過強忍哀傷,柔聲道:“傻孩子,且莫哭了,姑母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眼前的嗎? 這些年來,姑母何嚐不是無時無刻在想念你們,隻道是天意弄人啊!”
“那您六年前為何捎人給相府帶消息,謊稱自己暴病身亡,反倒甘願隱姓埋名,踏入這見不得人的地方(皇宮如囚籠)?” 我用袖子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接著問道。
姑母聽完我的話後,並未急著解釋,而是歎了口氣,沉思半刻,隨即緩緩答應:“阿姣,你可還記得,在六年前的一個冬天,我與虞丞相,也就是你的父親,曾大吵了一架?”
我聽聞,仔細想了想,方才如夢初醒,隻是尚不知他們兄妹二人到底因何事而互相忌諱。
隨後,我便用力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了,我記起來了,可是當日您與父親為何爭吵呢?”
“阿姣……這一時半會的,我也不怎麼好解釋,不如下次姑母再一一細說與你罷。” 姑母輕喚了一聲,低聲道。
我見她如此一說,便不好再繼續詢問,隻是時間久了,內心卻隱隱不安了起來。
我微微抬頭,機警地環顧一下四周,確定無人竊聽後,才慢慢恢複平靜。
姑母見我如此警惕,上前握住我的手,慰藉道:“阿姣不必如此緊張,這裏不會再有人過來,隻管放心就是了。” 說罷,她伸手撫順我那一頭烏黑發亮的青絲,慈愛地說道:“六年未見,沒想到阿姣長這麼大了,水靈靈的,到底是個美人胚子,姑母打心底為你高興。”
“姑母說的哪裏的話,阿姣隻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這一生,不求別的,隻求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等到老後,便可被聖上遣至感業寺,從此永伴青燈,以度餘年。正所謂‘日誦菩提千百句,閑看貝葉兩三篇’,阿姣若真有這樣的造化,此生足矣。” 說罷,我深深歎了一口氣,抬頭遙望天上那一顆顆璀璨奪目的星星,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淡淡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