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氏讓趙氏來小院,找賀逸錢問問,陳家表親的喜酒份子,該出多少。
賀逸錢想了片刻,便恍然大悟道:“可是家住馬道嶺的那位姨媽,就生了一個兒子,記得姨丈去世那會,我還與大哥一道過去幫忙。”
“就是她。”趙氏捧杯喝了口水,笑道:“你們兄弟三個成親她都人到禮到,如今她的兒子成親,娘少不得要去,還得包份大禮還人家呢。”
賀逸錢點頭答是,看了眼緊閉的屋門,對趙氏道:“讓娘把她當年包的賀禮再加點兒送去,不就……”這親戚算起來已經是比較疏遠的了,張氏一人去便可代表全家,兄弟三人倒是不用出席。
趙氏連忙笑著打斷他:“娘也是這個意思,姨媽家境不錯,你們兄弟成親,她個個都出了三百文錢禮,長富長貴洗三、百日,她雖沒來,禮數卻是到了,咱家與她家自是沒得比,可怎麼說這回也要回她個一兩的銀錁子,隻是娘一時半夥也拿不出這麼多來,你看你能不能跟弟妹商量著,這邊先出著些。這不是什麼窮親戚,走得近,將來少不得有咱的好處。”
趙氏的話說的明白,這個張氏想做麵子。
賀逸錢皺了眉,沒見過這麼算禮錢的,這麼說家裏若有十個兄弟,對方隻有一個兒子,他們豈不是要包一份十人的禮過去,日後的黑白喜事,這還多著些,又該怎麼算?
“嫂子,一兩銀子的賀禮是不是多了些?你知道我才回來幾日,都忙著給家裏修屋打櫃子,也沒出去找活。”他為難道,不是不想出,而是身無分文,再說也沒必要把臉打得這麼腫。
房門這會子打開了,蘇文慧走了出來,拉起賀逸錢的手,拍了一個碎銀角在他手上道:“既是分家出來單過,這禮錢你兄弟們出多少份子,我們自然也應出多少,否則被親戚知道讓兄弟墊份子這般寒磣,還不笑話死,這一錢銀子,我先拿私房給你墊上,你日後掙著錢,還我便是。”
又轉向趙氏笑意盈盈道:“嫂子,你說是吧。”
賀逸錢便將這一個銀角輕放在桌上,推給趙氏:“嫂子,您就代我將這份子拿家去給娘吧。”
趙氏瞥了銀角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可娘跟著我們過,吃喝我們出,她那份人情禮,總該算你們吧。”張氏趙氏知道蘇文慧伶俐,本就沒打算賀逸錢能拿出一兩銀子來,其實隻想從賀逸錢這拿出三五錢銀角來,就包個三五錢銀角的份子,已經是極好看的了,哪裏知道,他們夫妻一個比一個會算。
“娘有兒子,仨兒子都成了家,這份子自然是攤到兒子頭上,怎麼還有叫娘,攤出一份來的道理?”蘇文慧這會子倒會幫張氏考慮,趙氏無話可對,便哼了一聲:“那你們這也出得太少了,難不成剩下的,都要叫我們給去。”
二妞與慕炎的事,蘇文慧還在氣頭上,此時她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對趙氏的態度冷淡極了:“嫂子是不是該問清,娘究竟想包多少份子過去,再來我們這攤派呢?再說就這親娘親兄弟還算計他呢,這麼遠的親戚,走不走得近又如何?好事從來輪不上他,征兵出份子的事,倒第一個問他。”最後這幾句說得,連蘇文慧自己都覺得是在為賀逸錢抱不平。
蘇文慧不願再理會趙氏,又回屋裏陪二妞玩去了。
趙氏怕賀逸錢因這些話有想法,瞅了眼屋門,又掃了眼雲娘,壓低聲音,語重心長對他道:“他叔,娘這也是為你好,瞧你媳婦以前,身無分文,你說什麼她便是什麼,如今有了家當,她說話底氣也足了,你還不得不聽她的,隻要她不鬆口,你們倆這事兒就沒得成,可若能收了她的家當,她再象以前那麼安分,你們這事兒,早成了,你說這話有理不?”最後一句,竟然是扭頭問雲娘。
雲娘不動聲色的瞅了賀逸錢一眼,見他的臉都黑了,心裏對著趙氏吐了個字“傻”,嬌嬌羞羞的直言:“我怎麼聽著,謙哥哥象是塚子呢。”
趙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煞是好看,趕忙收了銀角,找了個借口家去交差了,雖說這裏是鄉下地方,不比大戶人家那般的規矩,可也有本家宗族在看著,俗話說人要臉樹要皮,她堂堂嫡長子媳,來找小叔子出紅白份子錢,傳出去丟不丟份?
賀逸錢沒事人一般,拔了茶水,將杯子用茶衝過,倒扣在盤裏,到廚房讓小妹多做些菜,他一會兒要帶去賀家,與兄弟喝酒。
安排後,便將慕炎叫到院子後頭的水塘邊,負手問道:“為什麼?”
慕炎隻是沉默,賀逸錢望向遠方道:“我不是不想帶你們去找他,實在是不知在哪,把你留在這裏最安全,至少還有我在。”
“她騙我。”慕炎終於出了聲,稚氣中帶著威儀與恨意。
“我知道,我不會娶她,你也不必怪她。”賀逸錢再一次保證。
“母妃很信任她,可是她卻騙了我。”慕炎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