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眾人交待完畢,越奴回到牢前最後給漢公開了鎖,漢公懶懶倚在牢前,望著她的眸光卻滿是賞識,越奴沒時間顧及他眼底的玩味,隻壓低了聲音道,“漢公,我相信你,所以去通知皇上的任務就交給你,可以嗎?”
漢公卻抱臂搖頭,“不不不,你忘記了,我不能見他。”
越奴怒急,耐著性子細道,“漢公,我知道你是幫赫連湛的,眼下敵人侵臨城下,還顧及些什麼呢?”
漢公沉默一陣,“你需要的人是她。”
越奴一怔,回過神來,終暴怒,“小丫?她現在隻像個孩子一樣,怎麼遠遠趕去找赫連湛?何況她現在誰都不識得,怎麼找他?”
漢公抬起頭來,眸底流光閃爍,卻是深深的堅定,“那,我和她一起去。但是我不能見他。”
越奴微滯,轉眸望向江幼雛,眼下她已經醒了,揉著睡眼望著自己,臉上掛著憨笑,不知為何,心底湧起一股不忍,越奴輕聲寬慰自己,沒關係,有漢公在,她就不會有事的,越奴複回望漢公,“漢公,謝謝你。你的話,我一定會帶給他的。”
漢公點點頭,示意越奴放心。
越奴最後看了江幼雛一眼,轉身直直走出牢房,身後,是黑壓壓一片猶如暴狼一般的重犯。
時隔七年,一如四皇子赫連玦發動宮變欲奪太子之位,七年之後,十四皇子奪帝位的事變被記錄史書之中,然在多年後,依然為民間百姓津津樂道的,卻是這一夜,被困重牢的蘭貴妃,獨身帶領牢中重犯,為固守皇上帝位而發動的“重牢事變”。
沉重的天際飄零著碎碎的雪花,漫天之中彌漫著一股淒涼蕭索之意,越奴在前快步走著,身後雖然跟著黑壓壓一片身形魁梧的男人們,卻沒有一人說話,安靜到死寂的空氣裏,唯有白雪落下的簌簌聲和沉沉腳步踩入雪中的沙沙聲。
待紅色的高牆落入眼簾,越奴迅速駐了足,抬手輕點了指尖,身後的眾人立時分散成幾隊,向四周迅速而安靜地散開而去,隻片刻功夫,方才被黑影占據的雪地便隻餘越奴一人,越奴抬起臉來,薄涼的雪飛落在臉頰上,帶來一陣冰涼和潮濕,越奴深吸了一口氣,將眼底最後一抹遲疑和情愫嗜殺而去。
寥寥大宮,寒風卷起落雪,在這正紅的宮牆前喧囂、肆虐,一片薄雪飛揚著落下,還未觸及大地,便為一雙修長的指尖撚了去,化作一抹涼水,梟麟漫不經心揚手接著雪花,唇角勾著魅惑的弧度,仿佛眼前身後不是百萬大軍,而是曼妙花海,舉手投足,無不是閑散悠哉。
身下的駿馬仿佛感受到來自梟麟的輕視與挑釁,不安分地抬起馬蹄,噴吐著氣息,想要一衝而上,將那人陷於亂蹄之下。赫連昭微微蹙了眉,輕輕拍了拍它粗壯的脖子,轉眸與身側的段宿白交換了眼神,抬眸凝向安然賞雪的梟麟,沉聲道,“十四弟,你可知領著大軍侵入宮闈是何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