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奴微怔,無奈嗔道,“問你些事兒,你哪裏那麼多話?”
夕顏展顏淡笑,“我隻是怕娘娘多想。近日皇上雖對玥兒小姐頗為上心,但今日之事,娘娘應該也看得清楚,皇上心疼娘娘,那樣苛責了玥兒小姐,在我看來,皇上是真的隻把玥兒小姐當做了妹妹看待,雖然平日裏頗為疼愛,但若是這個妹妹欺負了娘娘,皇上也是不會輕饒了她的。”
“夕顏,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越奴垂了眼,似並不愛聽這些,隻淡淡問道。
夕顏眸光略略一暗,隨即緩緩道,“因為皇上把苦都放在了自己的心底,不讓娘娘瞧見,倘若娘娘再誤會皇上,皇上就真的太可憐了。”
越奴眸光微顫,紅唇張了張,卻沒有說話。
一時無人說話,空氣靜寂得有些沉鬱,忽然珠簾傾動,落下一地的清響,越奴抬眸望去,隻見赫連湛一手掀著珠簾,一手束在身後,玲瓏的珠子投射著陽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龐上落下五色的光芒,一縷青絲隨風輕輕搖曳在耳畔,為他華貴孤傲的氣宇渲染上幾分動人心扉的鬼魅。
夕顏欠了欠身,退下身去,赫連湛靜眸望著越奴的手腕,沉暗瞳仁深不見底,半響,薄唇淡淡吐露出幾個字,“還疼嗎?”
分明是淡漠的口吻,卻掩不住深深的心疼和憐惜,越奴搖了搖頭,“不疼了。”
赫連湛沉默片刻,緩步走到越奴身邊,輕輕牽起她的手腕細細端詳,沉鬱的聲音帶著幾分潮濕,“越奴,當初在你胸口留下疤的那次,是不是也是這樣疼?”
越奴一怔,指尖輕輕撫上胸前的傷疤,是嗬,那時候,秋蓉為阻止她去找赫連湛,不慎將整壺的熱水全倒在了她的身上,那時她急著去尋他,忘了處理自己身上的傷,而使胸口留下了無法抹去的傷疤……此刻傷疤猶在,那種刺骨的痛,卻是記得模糊不清了,越奴苦澀莞爾,難道自己是如此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
灼熱的手腕忽然輕輕落下一片薄涼,越奴怔怔,垂眸望去,卻是赫連湛俯下臉,將那薄涼落在她的手腕上,那唇,帶著幾分戰栗,輕輕的,憐惜的,小心翼翼的,落在她的手腕上,越奴心頭一顫,想要收回手來,身子卻仿佛受了那個吻的咒一般,由不得她動彈和抵抗。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湛緩緩抬了臉,沉靜的眼眸已然不見了情動,“越奴,倘若,我將雲玥兒送回江家,你是否,可以放寬手段,給江家留一絲餘地?”
越奴怔然,一瞬之間,顫抖的心倏地涼成一片,她聽見自己冷漠的聲音不夾雜一絲感情響起,“怎麼,因為江家是你心上人的娘家,你就舍不得我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