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來到了恒隆廣場的地下停車庫,但是他不明白柳兒為什麼叫他來這裏。這個停車庫好大啊,密密麻麻地,停滿了車。是汽車,不是自行車。易水寒覺得有點恍惚,因為這一幕以前隻是在歐美電影裏才能見到。看來自己這些年真的是與社會脫節太大了,待崗後一直過著窮困潦倒的日子,仿佛這些年自己都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裏。用以前的話說,是被時代的列車給拋棄了。
易水寒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摸了一下身旁的那輛紅光閃閃的車。這輛車有點奇怪,車頭部分很長,幾乎占了整個車身的二分之一。後麵坐人的車廂部分很小,而且還不是馬路上常見的那種四個門的,它隻有兩個門。易水寒怎麼看都覺得有點別扭。車頭那的商標好像是一匹直立的馬,他沒見過,當然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品牌的汽車了。不過看這個架勢,他覺得應該是那種所謂的豪車吧。
“別亂動。”
突然的一聲嗬斥把易水寒嚇了一大跳。他回過頭來,是柳兒。
“你、幹什麼,大呼小叫的。”易水寒定了定神。
“不就是一輛車嗎?瞧你的樣子,有點猥瑣哎。”柳兒現在和易水寒熟悉了,所以說話也就比較隨便了。其實在待人接物方麵,她根本就沒什麼經驗,即便知道一些,也僅限於那個課程大綱的教學範圍內。
易水寒臉一紅,“胡說什麼呢。”隨後他趕緊離開了那輛車,走到柳兒麵前上下打量著她,“你沒事吧?”
“沒事。”
“那是些什麼人啊?為什麼要抓你?”
“不知道。”柳兒一邊說,一邊瞧了一眼那紅色小車。“知道這是什麼車嗎?”
“不、不知道”
“法拉利。聽說過嗎?”
“法拉利?”易水寒心想,我隻知道鳳凰、永久。當然了,桑塔納也知道。我們學院的院長有一輛,是學校給配的。
“知道這車值多少錢嗎?”柳兒又問了一句。
“多少錢?”
“嗯,大概一千萬左右吧。”
“一千萬?”易水寒吃驚地看著柳兒,“人民幣?”
“是啊。”
“你確定?”
“你可以到百度上搜啊。”
易水寒突然覺得心口頭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頭,這是什麼世道啊。一輛車要值一千萬人民幣!在DXAL上,彩鳳為了救幾根木頭,把命都給搭上了。自己為了幾十萬的債,差一點就跳了黃浦江。這……還有天理嗎?他覺得他的價值觀要崩潰了,他的信仰在那搖晃……
“你怎麼了?”柳兒一把扶住了他。
“沒什麼……”易水寒重重地做了幾次深呼吸,好點了。
“那我們走吧。”柳兒拉了一下他。
這裏的車易水寒都叫不上名來,因為他沒看到一輛桑塔納。隨後柳兒在一輛高高大大的車旁停了下來。“知道這是什麼車嗎?”
易水寒瞧了瞧,白色的車身,黑乎乎的車窗。整個車身要比停車場裏其它的車子高大許多,而且是四四方方的,四個門。另外,它的輪胎也要比別的車大一圈。
“這是路虎越野車。”柳兒說。
“越野車?”易水寒又看了看那車,眼前浮現出了電影《南征北戰》裏***軍隊的吉普車,應該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吧。
“就是它了。”說完柳兒貼近了左前車門。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弄的,就一會的時間,她打開了車門。“你從另一邊上去。”她對易水寒說,同時一腳跨進了車裏。
易水寒從車頭繞過去,一拉車門把手,車門果然就開了。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勇敢地坐了進去。他可不想讓柳兒再嘲笑他一次。這時他聽到了一陣輕微的馬達聲,然後自己的身體猛地向後一仰。
柳兒非常嫻熟地開著車,轉了幾個彎,上了幾個坡,就看到了一個大門洞。門洞前麵橫著一根欄杆,旁邊有一個小亭子,裏麵坐著一個人。柳兒放下她那邊的車窗玻璃,一個聲音傳了進來,“二十塊。”
柳兒轉過身說,“給我二十塊錢。”
易水寒從口袋裏摸出兩張十元的,給了她。她把錢從車窗口遞出去,然後那根橫著的欄杆一頭突然翹了起來。又是一陣馬達的轟鳴聲,他又往後一仰,車就出了門洞。到了前麵的路口,左轉,開過幾條小馬路,右轉。這時透過車窗玻璃,易水寒看到了路牌,BJ西路。
“應該是出了他們的包圍圈。”柳兒突然說到。
“包圍圈?”易水寒聽了有點詫異,“他們到底是誰啊?”
“你覺得呢?”
“我覺得?雖然這些年我不太接觸社會,但我也不是傻子。看這些人的陣勢,分明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所以不太可能是盯著我的那些放高利貸的,也不會是那個小偷的幫凶。所以麼……”
“所以什麼?”柳兒追問道。
“所以他們一定是衝著你來的。”
“你也這樣認為?”
易水寒看了一眼柳兒,“你這是在考我的智商嗎?”
柳兒瞥了他一眼,“不是考你,我需要有人幫我再確認一下。”
“噢——可是……他們……那你是……”
“你就別在那瞎猜了。”柳兒打斷了他。“我們就停在這裏。”
他們剛才已經開過石門二路,左邊是一個綠化帶,柳兒就把車停在了路邊。易水寒下了車,柳兒也下了車,然後她把車門重重地一關,“我們走吧。”
這時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路燈也亮了。易水寒借著路燈看到前麵不遠處的指路招牌,大田路。柳兒正準備往那走。
“那這車……”易水寒回頭看了一眼剛才他們坐的那輛車。
“別擔心,警察會把它送到車主那的。”
易水寒走一步,回頭朝那輛車看一眼。又走一步,又回頭看一眼。“怎麼?舍不得啊?”
“什麼舍得舍不得的,又不是我的。”
“不是實話。”柳兒一點也不客氣。
易水寒並不氣惱,他已經習慣了她說話的方式,包括她那些神奇的本領。這麼多人,都是年輕力壯的,而且看著都像是有點功夫的,她怎麼就能毫發無損地脫身了呢?真是一個神奇的姑娘。算了,不想了。也多虧了她的神奇,不然我今天怎麼可能二世為人啊。
“好餓哎,你身上還有錢嗎?”柳兒說。
“有,有吧。”易水寒摸了一下褲子口袋,“但去不了……”
“我不講究。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柳兒立刻知曉了易水寒的意思。
這時他們來到了鳳陽路上,易水寒四處張望了一下,“往前走走,應該有點心店的。”
果然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一家,“我們去吃蘭州拉麵吧?”易水寒說。
“可以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SH馬路上的小吃店都變成了蘭州拉麵、S縣小吃什麼的,反而SH本地的點心店卻很少了。有時想要吃碗地道的SH陽春麵,還真不太好找呢。
這家店麵很小,勉強能擺下四個小方桌,好在人不多,他們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