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市委、市政府舉辦的迎春晚會上我們能不能獻演一個節目。這同樣為了錢,也為圖個名,一舉想兩得,能上去三五分鍾,等於給我們好看演藝團打了一個免費廣告。”
“錢要到了嗎?”
“難哪。人家開始連一份報告都不肯接。值班室的女孩子沒聽我說上幾句就把我的話掐斷了。”
“上晚會的事呢?”
“他們讓我去找市委宣傳部張部長,說晚會照舊由市委宣傳部承辦。張部長上午又在開什麼非物質文化遺產申報會,沒找到人。看看下午再到宣傳部去碰碰運氣吧。”
倆人一邊說話,一邊坐電梯下到一樓。
趙二妹看看時間,便說:“下午你還得找領導,就在旁邊找個店子吃點東西吧。我請你。”
孫付雲笑笑說:“也隻得讓你掏錢。”
“吃餃子吧。”趙二妹笑嗬嗬建議。
“就吃餃子。”
趙二妹打電話讓司機把車開回公司去。剛出政府辦公大樓的大門,便發現對麵有一間“鬆花江餃子店”。從斑馬線穿過馬路,她和孫付雲走進餃子店,兩個人要了一個包廂。趙二妹先同意了最低消費的要求,三百六十塊。
“能吃掉三百多?”
“敞開肚皮吃吧。外麵人多,鬧得很,你說了什麼話我都聽不清,那不是白請你吃餃子?”
服務小姐泡好茶端過來時,趙二妹跟她說:“我想自己去包一碗餃子。”
服務小姐發怔:“你是來做小工的,還是來吃餃子的?”
孫付雲哈哈一笑:“做小工?她來招小工還差不多。”
“我包的韭菜餃子肯定比你們店裏的好吃。”
趙二妹信心百倍,但很快沮喪了。服務小姐跟她說,沒領取健康證的任何人員都不得進入加工室,否則抓住要重罰的。
“罰一萬,我出兩萬,行嗎?”
服務小姐便說:“那你幹脆拿這錢,自己開間餃子店吧。”
趙二妹隻得跟孫付雲說:“看來得下次我再做餃子給你吃,今天吃點現成的。這些店子扛根竹篙也不會換肩膀的。”
“死扛。”
還挺快的,十五分鍾還不到,熱氣騰騰的餃子便端上桌了。
孫付雲眯縫成一條眼問:“我能喝點酒吧?”
“來一瓶五糧液酒吧。”趙二妹側頭跟服務小姐招招手。
孫付雲忙說:“二鍋頭,牛欄山。”
“喝點好的。”
“不不,習慣了。二妹,付雲又不是外人,你別那麼客氣。”
“好吧,聽你的。服務小姐,兩瓶二鍋頭。”
拿來兩小瓶二鍋頭。孫付雲把一瓶放到一旁,拿起另一瓶開了蓋,跟自己倒了一杯,才不好意思地說:“喲,忘了跟二妹倒酒。你也來半杯。小半杯。”趙二妹說:“陪你喝點。你結婚那天,我喝醉了。那天喝的也是牛欄山。我們三個女人都知道你愛喝牛欄山。那時候,我們三個女人還沒喝過二鍋頭,鄧局長當院長時請領導吃飯都喝汾酒,卓青平常不端杯,要喝一點也隻喝她老家的女兒紅。平日我喜歡喝甜酒糟衝蛋,哪像二鍋頭嗆人?”
孫付雲輕輕抿一口,再端杯跟趙二妹的杯子碰碰說:“都二十幾年了。”
“最醉就那一次。”
孫付雲鼻子發酸,把一杯酒一口氣喝下了。
趙二妹沒感覺出他神情上的變化,接著說:“日子過得很苦吧?”
孫付雲低垂下眼睛,“說不上苦,也許習慣了吧。就像喝牛欄山,習慣它的滋味,換上茅台五糧液還止不住喉嚨癢哪。苦哇,說不上。累吧,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