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蘇石此言,飛煙不禁感到奇怪,難道世間除了此法,還有別法不成?不過見蘇石沒有多言,她也不好追問,便道:“公子所言,這茶乃好茶,不知這煮茶之人如何?是否真如郎君所說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剛一問完,飛煙便是臉不禁有些紅,暗惱自己何時竟然如此大膽了,不過看了看蘇石並沒有在意,臉蛋漸漸又恢複了白皙,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襦衫,露出了胸前的一抹雪白。
蘇石抬頭一看,恰好是看見了那一抹雪白,連忙又低下頭大口的喝茶。飛煙看見蘇石這般樣子,也是覺得有趣,又把那抹白皙挺了挺道:“郎君,你還沒有回答奴家的問題呢。”
雖是北方女子,但卻有江南女子特有的糯糯音調,再加上那剛剛輕觸過胭脂紙的紅唇,聽起來也是讓蘇石有些心情澎湃,定了定心神,蘇石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飛煙姑娘,便是如同這山泉水一般,甘冽清醇,令人忍不住鞠一捧,卻又不忍飲下。”
蘇石很流暢的將現代泡妞浪漫用語轉變為古文體,飛煙聽聞此言卻是心中一震,麵色潮紅,呼吸也有些急促,正色道:“飛煙多謝公子抬愛,承蒙公子不棄。讓飛煙再為公子斟茶一盞。”說罷雙手便又熟練地從小鍋釜中用湯匙將茶水盛出,不過這次卻是沒有再放蔥,薑等物。
蘇石看著飛煙略有些感動的神情,心中也是有些感慨。這等才情雙絕的女子若是放到現代,那必然是天之驕女,而在唐朝卻是淪為娼妓,若非所迫,又有哪個女子願意來到青館來獻藝呢?在蘇石看來這樣的女子就應當是像現代女子一般能夠快樂的生活,而不是留在這裏作為被人觀賞的孔雀,雖說有很多士人貴公子追捧她們,但是又有哪個是真心尊重呢。青館女子的最終宿命,便是如同白居易所說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罷了。心念至此,蘇石也是對這飛煙姑娘有些同情。
再次喝了一口飛煙所沏之茶,這次沒了蔥,薑,蒜的味道,倒是好了很多,更加覺得飛煙是心思靈巧,竟能從他的表情觀察出他不喜歡什麼。看了看對麵的才情女子,蘇石道:“還不知姑娘姓名?”
“奴家本名便是飛煙,姓趙。”
蘇石倒是沒想到她本名便是飛煙,一般來說藝妓都是以藝名行世的。蘇石手輕輕捏了捏茶杯,道:“飛煙姑娘,某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公子但說無妨。”飛煙輕聲道。
蘇石思索片刻道:“不知姑娘是如何會在這醉仙樓中?”剛一出口,蘇石便覺得此話可能會傷人心,豈不是相當於揭人家的傷口嗎,不過也來不及了。
飛煙卻是低頭不語。
蘇石此時更為自己適才的孟浪後悔,急忙解釋道:“飛煙姑娘,是在下唐突了,在下並無惡意,隻是……”
看著蘇石這般著急,趙飛煙心中也是有些異樣的感覺,笑道:“郎君不必在意,飛煙本是紅塵之人,無礙。且郎君所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奴家已知郎君心意。至於郎君所問,自事起飛煙便已經在這醉仙樓了。”
蘇石看飛煙並沒有太過傷心,也是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飛煙鄭重道:“多謝姑娘見諒,某以為在這世上重要的不是身處何方,而是心中有所堅持,今日一見飛煙姑娘才知這出淤泥而不染之真諦,自然吟出。”
聽聞蘇石這般情深真心所言,飛煙心中也是感動不已,她從未想過會有人如此待她,在醉仙樓這麼多年,早已認清了人情冷暖,可如今這位蘇郎君卻是如此待她。令她眼角不禁有些濕潤,向蘇石行了一禮道:“郎君,讓奴家為你彈一曲吧。”蘇石可不知道自己的幾句話就能令這醉仙樓花魁如此感動,不過他確是真心所言,此時聽聞飛煙願為他彈奏一曲,蘇石豈有不允之理?
琴瑟叮咚,緩緩響起,隻見佳人素手輕撫,流水之音便是響起。蘇石靜耳傾聽,琴音空靈,蘇石也不禁沉浸進去,耳邊的一切聲響均已消失,隻有這高山流水之音。
“處默兄,你說此時三明是與那花魁在床上還是正在走向床上的路上?”此時二樓雅座房遺愛搓著手一臉奸笑道,“以某看來定然是已經在床上了。”
程處默搖頭道:“遺愛,此言差矣,某看以三明兄的性子應當是在走向床上的路上。”說罷拍了拍桌子哈哈大笑。
“瞧你們兩個那齷齪性子,依某看來,此時三明兄定然在和那飛煙姑娘花前月下,談情說愛,豈會行那等事?”李業詡嘖嘖道,咂了咂嘴,很鄙視的看著程處默二人。看著三人這般,素來家教很嚴的秦懷玉也是不禁浮想聯翩,他可是早就聽過這醉仙樓頭牌清綰人飛煙的名號,早就想一睹芳容了,可惜才疏學淺尚無機會。想到此處,秦懷玉也是忍不住對蘇石羨慕嫉妒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