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燈火輝煌的宮殿此刻依舊輝煌,隻是滿天的火光讓這份輝煌顯得分外淒迷。
宮門前,一望無際的黑鐵橫流就那樣硬生生地排列著,依稀可見,在那橫流腳下,一處處瓦礫、磚石堆積破碎,顯現著當初的繁華。一道道傷痕蔓延之上,兩道身影就那樣默默地站立在宮門頂上,承受著萬眾矚目。
嫋嫋濃煙密布天空,濃濃血腥氣四散大地,一片壓抑沉積在這片天空,不見天日。
宮頂之上的兩人,一個身著一身白衣,鬢角幾縷白發,仙風道骨。一個身披暗金甲胄,銳利的目光從頭盔之下穿透而出,威嚴無盡。卻都能看出是兩位男子,且年齡均已壯年。此時,兩相對峙,竟分不出高下。
終於,甲胄之下的銳利在一瞬間收斂、消失,他選擇摘下了頭盔。頭盔下,一頭如瀑長發隨風飄散,複又垂落而下,男子雙眼微闔。其麵容英俊萬分,好似歲月無法為他刻下什麼痕跡,反而是那不刻意間的威嚴又為其增添了幾分魅力。緩緩望向相對而立的白衣之人,男子平靜的聲音回蕩在這片天空上。
“值得嗎?”
對麵,一直微低頷首的白衣男子抬起頭,看向對方。隨即似有意似無意的看向宮門下,那黑鐵橫流中的一頂明黃戰車,偶爾被風掀起的簾帳內,一道身影隱隱橫臥其中。同樣的有淡淡之感,但相比於金甲男子卻少了許多穩重,盡是輕佻。旋
默默收回眼光,白衣中年男子的話語同樣響起,回蕩這方天空。
“有些事,已失去意義。”
對麵一聲嗤笑傳來,伴隨著略有嘲諷的話語。“可悲。你做這麼多,卻隻是為了演戲,這也叫江湖人?我高看你了。”
“你本該明白的……”
“沒有意義!”
說著,暗金身影突然一躍而起,猶如蟬脫出殼,甲胄自天空落下,顯現出在那甲胄的威武之下略顯瘦弱的身形,但在這一刻,他玄衣下的瘦弱身影撐起了天,踏落了地,驚起了所有人的心。白衣男子同樣被他的行為一驚,拔劍相迎。
卻沒有人注意到,男子躍起之前,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看向遠方,盡是期望。
……
官道上,一輛簡陋的馬車急速馳行著。搖晃間,幾乎快要散落開來。而駕車的車夫卻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瘋狂地揮動著手中的馬鞭。拉車的馬匹身上,更是開始有鮮血流淌。這個車夫莫名的瘋狂,不禁讓人感到詫異,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那被蓑衣籠罩下的身影居然有著一張讓女子都嫉妒的完美麵龐。可此刻,那完美的臉龐上燃燒著幾乎絕望的焦急,顯得有幾分猙獰。
“茉,再忍忍,快了,就快要到天城了,到了天城,就有辦法了。”男子扭頭向身後的馬車內呼喊著,話語在那極力偽飾的溫和中,有了一份難言的顫抖,似乎這番話隻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循著不斷被風掀起的草簾內看去,隻見其中坐著一個身著寬鬆衣飾的婦女,有著中上等的樣貌,可若真的和駕車的男子相比,卻不免中庸了一些。
此刻,在這馬車的顛簸下,婦女臉色蒼白,雙唇緊咬,隱隱可見一絲殷紅滑落。至此時,才讓人與驚訝間發現,這個婦女,居然是一個孕婦。
聽到車頭男子的呼喊,婦女的臉上不禁流露一絲苦澀,雙眸在這份常人難以忍受的不適中,反而有一份清明與睿智閃爍。
“解,你走吧!不然我們誰也逃不了。”婦女咬著牙,說出了一番讓男子感到莫名憤怒的話。
“夠了!我死了你都不能死,更何況你還懷著語兒,那是我們的孩子!”婦女臉上的苦澀不禁更多,她明白,這次的劫,很難逃。
哪怕作為周朝的十大副城之一,天城距離這裏至少有一個時辰的路,而在婦女的計算中,身後的追兵卻隻需要不到半個時辰就可以追上,毫無懸念地一場追殺。更何況,周趙的聯盟在這種時刻沒有任何意義。
幸許,還有機會……
婦女忍著痛,緩緩扶著腰在顛簸中努力挪動男子身邊。“解。”“嗯?”婦女輕呼一聲,卻就在男子回頭之時,一根銀針被刺入男子的身後。在一臉愕然之中,男子就這樣緩緩昏倒在了車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