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這句話有些奇怪,因為無論怎麼看,公羊爵剛才都已經算是彌留前的言語,即便是樓、荊兩人修為低了些,但也能很清楚的看到這一點,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公羊爵一身頂尖的修為竟然全都消失了,剛才僅僅隻是說了幾句話便氣喘籲籲,這個人的腐朽已經到了骨子裏,能夠撐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已經算是極為不易。隻有蒼龍神情有些複雜,他抬頭看了秦鵬一眼,並沒有說話,但眼神之中多少有些詢問之意。
秦鵬點了點頭,似乎他早就心知蒼龍的的疑慮,看到秦鵬的動作,秦大義歎了口氣,喃喃的說了一句沒人聽懂的話:“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在場眾人之中,唯有秦大義和秦鵬兩人真正明白真相,剛才公羊爵的那番做作完全是為了蒙蔽眾人的雙眼,先前就說過,公羊爵身具‘一氣化三清’類似的神通,他隻是借用了一具早已老朽不堪的人的肉身,而真正的元神並不在這具身體上,秦鵬看穿了他的伎倆,剛才看似無意中輕拍了一下公羊爵的肩膀,實際上,他在公羊爵體內種下了一粒力量的種子,這是本源之力,除非他的修為高出秦鵬,否則根本無法擺脫秦鵬的控製,要說傀儡並不準確,但以後隻要秦鵬意念稍動,公羊爵便會生不如死,到最後他說的那句“得見聖人”之語,就是有感而發,隻可惜餘人並不清楚其中道理,樓卓清和荊世晨甚至還因未能查明豫州滅門一案而耿耿於懷,實情則是,公羊爵並未就此死去,隻不過因為秦鵬的緣故,他也算是丟了半條命,而且剩下的那半條命對於在座諸人再也造不成任何威脅,不管對個人抑或是大唐來說,這種情況都算不錯。
既然此間事了,眾人也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雖然憑著秦鵬和蒼龍北海三人的實力,要去天山也不過瞬間之事,隻不過秦鵬對於馬德失蹤一事甚為擔心,再加上秦大義心中那個疑惑一直未解,而樓、荊兩人也得趕回去複案,所以眾人隨意談了幾句便分道揚鑣。秦鵬帶著白萱繼續留在東疆尋找馬德,蒼龍和北海則攜手前往北疆,畢竟,魔族的崛起才是當下最為緊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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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覺得自己很幸福,甚至可以這樣說,這幾天是他這數十年以來最為幸福的時光。沒有了太多的壓力與操持,不再擔心兜裏沒錢,也不用躲避殺手的追殺,不用自己去找食物,每天吃的都是自己最喜歡的菜,睡覺的地方布置的溫馨而且舒適,最最重要的是,有名喚銀瓶的女子在身旁陪著自己。
她對他是那樣的溫柔而且善解人意,一抬手便知道他口渴,一皺眉便知道菜有些淡了,一仰頭便有一雙纖纖細手替他拿捏肩膀……馬德忘記了很多東西,忘記了他這次來東疆的目的,忘記了他本是流雲,忘記了那些曾今讓他最為驕傲和得意的事情,甚至忘記了他原本並不是一個喜歡享受的人。那些過去的記憶似乎變得異常遙遠,他突然發現如今這樣的生活才是自己所渴望的,整天為了某人的意誌而到處奔波,結果這數十年下來,自己得到了些什麼?要說還債,經過這麼多年,也早就還清了。
遠處隱隱的有公雞的鳴叫聲傳來,天似乎亮了。馬德轉身,銀瓶抱著他的胳膊睡得正香,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臉色紅潤,再也不複當初的蒼白,或者是因為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女子“咯咯”的笑出聲來,緊接著她將馬德抱的更緊了些,然後又沉沉睡去。
馬德靜靜的望著她絕美的臉,這一切似乎都在夢中,但他知道,眼前的一切真實的不能再真實。自從銀瓶被那個莫名其妙的和尚救了以後,醒來他們兩人便很快離開了那間寺院,因為馬德始終覺得這間寺院有些陰森森的。約莫走了一天的路程,他們來到了一個小村莊,人不多,但都很和善。馬德憑借自己壯碩的體格,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修了一道院子,女子簡單的買來了一些家常用具,兩人便開始過起了小日子。門前的一塊空地上麵種了一些家常菜,後麵的院子裏養了不少的雞,大門口還有一隻土狗,很尋常的一個兩口之家。每日馬德都會上山砍柴,然後拿到距離村子二十裏左右的城鎮去換錢,銀瓶則早早的做好飯菜,翹首以盼丈夫的歸來。加之馬德長相本就粗厚,銀瓶神情氣質更是淑婉,村裏人對他們大多都很和善。不管是馬德還是銀瓶,對如今這樣的生活感到異常滿足。馬德看著熟睡中女子的俏臉,心中充盈著滿滿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