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頭行了一段,劉興業來到一處門前旗杆上掛著太白酒家酒旗,屋簷下掛著酒字幌子,門上掛著和樂樓牌匾的酒家門前。剛進門便見一頭戴方巾,肩掛抹布的小二便迎了出來,一臉殷勤的問道:“這位軍爺裏邊請,敢問軍爺是要打尖打尖還是住店?”“打尖!”劉興業道。小二趕忙問道:“軍爺是樓上雅間等人,還是…”“某是一個人,就在樓下吃。”劉興業不耐的打斷道。
小二趕忙將劉興業領到大堂中戲台前的一張空桌,然後道:“軍爺請坐,不知道軍爺您吃點什麼?”“來盤白菜炒肉、一碟醃蘿卜、一碟炒花生、一隻燒雞、一盤雞子(蛋)湯、三兩杏花村,一盤飯,飯等我喝完就再上。”劉興業拉開椅子放好包袱坐下後點菜道。
小二記下菜色趕忙下去吩咐廚房備菜,劉興業坐在椅子上不由得四處打量了起來:但見這酒家為前後二進,上下兩層。前後以一堵牆為界,牆後為客房、廚房,牆前頭為三尺高數丈寬的台子,台子左右各有一處通道和樓梯,通道直通後頭的廚房、客房不時有小二或端著菜或領著住店的客人進出其間,而左右的樓梯則至通樓上的雅間,樓上雅間以走廊相通,呈凹形由三麵包圍著戲台,客人隻要打開門即可透過走廊看見表演,也可關上門請藝人、伶人私下表演助興。而這台子則是專供那江湖的藝人、戲班的優伶表演之用。而離台數尺則有數排桌椅,這些桌椅就是如劉興業一般的普通客人打尖之用。在台子之左則是一張大櫃台,櫃台上放滿著各類酒具,而在台後立著排酒架,酒架上擺滿了各種貼著紅紙的壇裝美酒,而酒架、櫃台間數名酒保提著打酒勺、漏鬥將客人的吩咐美酒裝入各類大小不一的壺中。由於日近午時,大堂內南來北往前來進餐的客人多了起來,戲台前的無人的桌椅逐漸少去。此時戲台之上一名身穿青色長袍老者一首手執扇一手執驚堂木講著書,細細聽去正是前朝的舊事,三國的征戰……
“軍爺,您的酒菜來了”正當劉興業聽著書四下張望之時,小二的呼聲又將他拉回了自己的桌前,但見店小二手執一個托盤來到桌前,麻利的將劉興業所點的各色酒菜布置妥當。然後,道了聲:“酒菜已齊,軍爺慢用。”便收好托盤下去了。劉興業一手端起酒壺往酒盅添了少許酒,一手夾著菜默默的吃了起來。不一時三兩杏花村便進了肚,正待喚小二將飯呈上之時。忽聽著身後一桌傳來一陣交談聲,劉興業不由的停下了動作,轉過身去。
“稀珍兄,你怎麼成了這般模樣。”“啊,原來是仲詠賢弟。嗨,別提了,為兄我本正於薊州馬市購馬,不料正趕上東虜入犯,隻好棄了財貸、伴當隻身而還。幸得天佑總算平安到京了。”
但見身後一張桌椅邊立著二人,一人四十來歲圓臉絡腮胡,身高約五尺六、七左右,身形微胖,著一件上等鬆江番布製藏藍大氅,腰束棕色絲絛配福壽如意,頭戴鎏金發簪,肩背一個大包裹,整個人須發淩亂而,色蠟黃無光,顯是長途趕路未有較好休息所致。另外一人,亦四十左右方臉山羊胡,身高五尺三、四,著寶藍福壽妝花番布長袍,頭戴同色同種妝花的員外帽,腰懸雙魚戲水玉佩。
二人互相施禮畢,那員外打扮的人便喚來小二重添了些酒菜和一副新碗筷,讓那位稀珍兄入座,然後添上杯酒舉杯道:“這一杯,咱們慶祝稀珍兄歸來平安歸來。”那位稀珍兄趕忙舉杯與那喚仲永員外碰飲了一杯。那員外接著給兩人的杯子添上酒道:“來,這一杯我們祝在當今聖天子統領天下勤王天軍於京畿之下蕩平逆虜還天下以清平世界。”那稀珍兄略有些遲疑的碰了下杯子,然後一口悶了下去。那員外見此不由有些意外,趕忙續上酒問道:“稀珍兄為何如此悶悶不樂,莫非小弟方才有何慢待之處。”商人連連否認,那員外見此不由越發狐疑,於是問道:“弟與稀珍兄相交已久,若弟有不妥慢待之處?兄長正該指出以盡諍友之義,何以不言,莫非不拿小弟為朋乎?”那稀珍兄見此,才不得不悠悠的道:“仲永,非是你有何失禮慢待,實是你剛才所言惹出了為兄一縷憂思,哎,不談了,咱喝酒喝酒。”,“稀珍兄,此話怎講?莫非小弟方才所言有何不妥之處?”那員外不由的問道。“當今天子一掃閹黨換天下以清平,自然是聖明天子,可若是為奸……奸臣所蒙蔽,恐……恐有成前宋高宗之虞啊。”那馬兄吞吞吐吐道。“怎麼?稀珍兄莫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不成?”那員外高聲問道。“仲永且小聲些。”那稀珍兄急忙摁住員外肩膀,然後回首四望壓低聲音,道:“仲永賢弟,你也知為兄向於北地購馬販賣為業,多多少少與蒙韃諸部的貴人有些關係,此次愚兄脫險便是得了泰寧衛巴阿鄰部(巴林部)的色棱那顏之助。那日東虜來犯薊州馬市亂作一團,急忙間為兄棄了財物帶著伴當騎上快馬便欲往京城逃來,不料行不過數裏正撞上一隊韃子,愚兄與伴當盡落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