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到覃允的時候,正向學生介紹自己。剛情緒澎湃地說到我名字的由來,眼前閃過一個身影,我定神一看,一個染著栗色蓬鬆頭發的男孩,背著黑色單肩包,雙手插進那條被丙烯畫得亂七八糟五顏六色的胯褲口袋,邁著慢悠的步伐在我和全班同學地注視下走向自己地座位。晨曦撲灑在他身上,頭發泛起圈圈蠟黃光線,左耳邊上的銀色耳釘一閃一閃。
走到他的座位時,把包甩進抽屜裏,就撲在桌麵睡覺。我愣了兩三秒才驚覺我身為老師的責任,清了一下嗓,拍拍桌子,說：“覃允同學,請不要在上課時間睡覺。”
他微抬頭,瞄了我一眼,用鼻子“哼”了一聲,就繼續睡覺。頓時,我體內有一股氣從五髒六腑直衝到我臉上。我迅速在腦海中搜索有關覃允的信息。因為在優尖班第一天上課隻有他上課遲到所以在座位表看到他名字時很容易記下,又突然想起前幾天副校長告訴我,在我帶的班級插進一個男孩。我恍然大悟覃允就是那個靠關係進入優尖班還要我對他特別優待的男孩。我當然會對他“特別優待”——無視他。
“
好，同學們。現在打開數學課本第一頁，我們開始上課。”按副校長的話說就是隻要不影響其他學生就別理他。雖然這有勃我教師的師德。但對於這些頑劣學生此刻對他進行“教育”往往說不通還影響其他學生。把覃允插進優尖班我突然有些壓力。幾個學生雖詫異我這麼做，但仍跟著翻書。
這就是優尖班一普通班的區別，求知欲旺盛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你與黑板之間，對於老師的問題爭先恐後地回答，且大多準確無誤。小動作也很少，不必擔心課堂紀律。在活躍的課堂上我自信滿滿地教學。覃允似乎很累，睡得很沉，動都沒動過，保持最初的姿勢到下課。
剛進辦公室女友方小媛就給我打來電話。她是在外地教書，和我一樣也是教高中，我們是剛畢業去X高中實習認識的。小媛身型嬌小，說話是柔聲細語，笑起來臉龐優兩個小小的酒窩，開愛極了。實習初期我對她有些好感，主要因為她對人友好，我比她大一歲，對我也是尊尊敬敬。慢慢相處，我們竟漸生愛慕，最後我們由最初的同事關係發展到現在的情侶關係。實習那一年是我們最快樂的一年，那是愛情升溫，甜蜜得忘乎所以。後來我們各在一方教書，聯係漸漸少了，能聊的話題也逐漸變少，現在的感情不淡不鹹。
“喂，小媛？”
“喂，仲庚。今天第一天當優尖班的班主任感覺怎麼樣”她語氣聽起來蠻愉快的。
“還不錯。”我也笑意盈盈。
“那就好。仲庚，我們多久沒一起玩了？”
“嗯……”好像半年多了。
好像受不了我的沉默，她忙說：“10月國慶放假——，”遲疑中帶些小心翼翼，“我去你那玩吧。”
“好啊，你過來吧。”她的話讓我意識到我該盡盡男友的職責，好好維護我們這段感情。我瞟了一眼牆上的鍾，快到上課時間，我拿起課本，“我這兒有幾處有名的風景點，我們一起去玩吧。”
“嗯，好。”就算隔著電話我也能想象她明媚的笑容。
新學期開始，每個班的班主任都會很忙。我要教4個班的數學，還要把學生的資料整理，點理好學費的發票交到財務處，開例會，處理學生內宿問題。一天下來把我累得半死。到晚自習我要去教室說些本校的注意事項，然後給學生們自習。
把名都點一遍，除了覃允其他學生都到位。第一天上課不僅遲到、上課睡覺、晚上曠課。真是讓我頭疼。我所在的高中是本市數一數二的，很多人就算再有關係，成績不好也隻能在普通班，隻要不做太違規的事，老師通常睜隻眼閉隻眼。覃允的後台似乎很硬，在我們班是很突兀的存在，且不說他不珍惜在優尖班的機會，還違反紀律。看來他在家裏也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紈絝子弟。
“班長，以後覃允不請假就記他曠課。每天把《課堂登記表》整理好後拿到我的辦公室。”自己的班應該好好管管，至於覃允我需要找些時間跟他談談。
“好。”班長一副木訥的點點頭。他是我下午開班會時同學們選出來的。中考成績是我們班的第一名。看見他第一眼我就想到“大智若愚”四字，穿著簡樸，看他的資料是從附近的村子來的。他讀書勤奮辦事沉穩。班長是老師的左右手，所以我很放心的把這職位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