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芽回去跟楊氏一講,楊氏嗔道,“自個兒的事都還沒著落呢,盡想著你師兄了。”
“這人是可遇不可求,哪裏想嫁就能嫁的,但這梁姑娘不一樣,多好,回頭他們多見幾次,指不定兩邊就有意思了,到時候娘再替師兄去提親,可不就定下來了?”
楊氏笑道,“那倒真是不錯,你那三個師兄都是好人,又勤快又忠厚,一點兒不看重錢財,我看哪裏像是廚子,像是世外高人還差不多,說到底都是你師父教得好,你那兩個師兄我肯定要給他們找門好親事,也才對得起他們。”說著頓一頓,“不過他們的爹娘怎麼說,難道隨他們去呢,總要也看一看的罷?”
顧春芽愣了一愣,才想起來她隻知道陸采石的身世,陸采石的父母是都去世的了,至於孫沛,龐元濟,她還真不清楚,王清也沒有提過。
這兩個人就這麼安定下來了,連家都不回一趟嗎?
改天是得去打探打探。
第二日,楊氏買了不少好菜,請傅琅吃飯,也邀了王昌平一起。
他也沒有拒絕。
吃飯席間,王昌平看了顧春芽好幾次,其中的意思,也隻有她能領會。
王昌平是還在希望她能幫助傅琅。
顧春芽隻當作沒看見。
隻洗完碗出來,遇到立在顧明益房門前的傅琅,她還是頓住了腳步。
月光下,她麵色猶豫,想說不想說的樣子。
傅琅皺了皺眉,往前去了。
她又叫住他,“最近多謝你了,我聽大嫂說,你經常過來,要是明益考上了,肯定有你的功勞。”
傅琅沉默。
顧春芽抿了下嘴唇,“你也是秀才,沒有想過去考舉人嗎?”
傅琅挑起眉,“舉人?”
“是啊,你以前看了這麼多年的書考上秀才,難道不是為了以後的功名?”
傅琅道,“什麼功名,我學那些不過是因為父親母親喜歡,如今他們都不在了,又有什麼意思?”
顧春芽頓時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一堵牆,她除了繞路走,還能做什麼?
可就任由他去嗎?
她認真道,“就是不考舉人,你也能做些別的啊,你的藥鋪不是開的很好麼,以後還可以開分鋪,開到全國各地去。”
傅琅微微眯起眼,“你到底想說什麼?”
顧春芽扶額。
她原本也不是擅長勸說的人,更何況,是麵對他,是麵對這種事,好似說什麼都有些無力。
要是她的雙親這樣離世,她也是無法釋懷的罷?
很有可能她也會一樣這麼做。
她拿什麼去勸?
傅琅走近幾步,“是不是王昌平跟你說什麼了?”
她平日裏從不曾關心過他的事,突然如此,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顧春芽也不打算隱瞞了,點點頭道,“是,王大叔很擔心你。”
傅琅定定的看著她,目光好像是有重量一般的壓下來。
壓得她抬不動眼簾。
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那你也擔心我麼?”
她的身子不由一僵。
他右手輕按在她肩頭,仿佛耳語一般說道,“如果你擔心我,就嫁給我,如果你不肯嫁給我,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了。”
她怔怔的看著他。
“不過臨走前,我想你答應我一件事。”
他漆黑的瞳孔在夜色裏更是濃了,潑墨一般,卻又閃耀著琉璃一般的光澤。
顧春芽問道,“什麼事?”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隻覺得渾身一陣發熱。
也許這輩子他都忘不了與它接觸的感覺了,隻可惜,她並不知道。
不過,大概她知道了,也隻會賞他一記耳光。
傅琅忽然笑了。
顧春芽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這氣氛明明是悲切的,好像他就要去赴死了一般,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了,可他這是笑什麼呢?
“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他放下手,轉身走了。
顧春芽一頭霧水,但心想,她總算也是勸過傅琅了,他不聽,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個人有個命啊!
她正要回臥房。
門外卻走進來兩個人,與傅琅擦身而過。
她定睛一看,臉色便黑了。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徐氏跟顧應奇。
方茹昨個兒還說呢,母親是不是白白擔心了,徐氏也許不會來,這下可好,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天烏漆墨黑的,他們兩個就摸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