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二月,天才稍許暖了些,但棉襖還脫不下來,得等到陽春三月,才能換上夾衣。
在此期間,徐氏說服了顧老爺子,請了高媽媽來。
那高媽媽要價極高,每天來一個時辰,竟然就要收五百文,一個月的話,足足要十五兩銀子。
這樣舍得花錢,難免會引來不滿。
周氏跟楊氏道,“都夠咱們家吃大半年的了。”
“可不是,哎,也不知咋想的。”楊氏不好多說,明明肉都不太舍得吃,過年新衣服也做不成,居然要拿這個錢出來,但這是二老的決定,誰也不可能不聽。
周氏雖然是個老實人,可她也有個孩子呢,“我上回跟娘說,把明鑫送去私塾念念書,娘沒肯,其實每個月也才要兩百文錢,就是咱街頭那個丁夫子開的私塾,教的也不咋個好,我就想讓明鑫認兩個字。”
楊氏歎口氣,她想到了自己的兒子,要不是為了幫家裏,也不至於就隻學個算賬,大字也識不了幾個。
“要不叫小叔教教明鑫?”她給出主意。
“小叔倒是想教呢,明鑫一去,娘就在那裏說打攪小叔念書。”周氏臉上蒙了層灰,顧明鑫又長了一歲,這都十歲了,再不去念個書,以後大了就念不成了。
哪個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周氏也一樣。
兩人正說著,徐氏回來了,劈頭就罵周氏,“就知道你心小,看夏荷請了媽媽來教,你就在外頭說我這個婆婆的壞話,弄得左鄰右舍都知道!你這個沒腦子的,生的兒子也沒腦子,我倒是想出錢給他學呢,他學得了?跟他小叔寫個名字都不成,就是傳了你的笨!”
周氏滿臉通紅,“我,我沒說啥……”
“沒說啥?你早上去洗衣服沒跟那幾個娘子說?當我眼瞎的,當我耳聾的?”徐氏也有自己相熟的人,兒媳婦出去說什麼,她都曉得。
周氏隻得承認,“是我錯了,不該說娘的壞話,不過明鑫他不笨,隻要娘讓他去念幾年書,準能成的。”
“成個鬼,他幾斤幾兩我不知道?我跟你說,趁早死了心,等過兩個月就去跟王師傅學木匠活,哪樣不好賺錢?”
“啊,做木匠?”周氏驚呼,“這,這不好吧,娘!”
“咋個不好,他爹不也是鎖匠麼,我都跟王師傅說好了,改日去拜師,吃住都在那,隔幾日回來一趟,以後學好了就在那鋪子當木匠師傅。”
徐氏本來一直都想讓老三顧應華去做木匠的,結果沒成,現在顧明鑫大了,正好替補上。
周氏臉一下子白了,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再做匠人,當即就哭道,“娘,你讓明鑫試試去念個書,念不成再說,行不行?再說,他還小呢,咋就能去做工了呢!”
“那怎麼辦,在家裏好吃懶做,是不是?”徐氏冷下臉,“你別想再找誰說啥,他爺爺也同意的,以後學了木匠,家裏缺啥都能用得上,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了。”
周氏說不出話來。
徐氏甩著手進去了。
楊氏安慰周氏,“也沒說現在就去學,還有時間呢,到時候再找公爹求求情……”
“我兒真命苦啊!”周氏哪兒聽得進去,哇的一聲,哭著就跑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