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站在村口,朝著他遠去的身影,心中萬般不舍,靜靜落了淚。
這次主戰場還是在燕雲一帶,耶律傑親自領兵,深知僅靠大遼一國兵力難以和大宋抗衡,上次他幫殘漢助攻大宋,在燕雲一帶大獲全勝,現今耶律傑想先占領燕雲一帶,便再次和殘漢聯手。
上次燕雲敗北,由於李統領聯手遼人裏應外合方才亂了陣腳,如今李遠已除,吃一塹長一智,宇文雲調整戰術,勢必雪恥。
此仗一打,雙方僵持不下,數日未果,民間傳來消息,有好有壞。
方雪日夜為宇文雲祈禱。
宇文雲答應方雪七夕之前回去陪她,想快些了了戰事,想出一個誘敵妙計,成功的離間了殘漢和大遼。
聯盟關係破滅,殘漢和大遼各自為營,均無力再與大宋抗衡。
殘漢率先撤兵逃了去。
而耶律傑不甘心,硬要和大宋死拚到底,不幸身負重傷,體力不支,被迫在幾個遼兵的掩護下日夜逃了去。
宇文雲見耶律傑快不行了,若要拿下他,想必大遼將囂張不了時日,還能替方雪報仇,便派重兵分多路追捕耶律傑。
耶律傑不敢往大遼方向逃,想必宇文雲早在路上布了埋伏,一路被追殺,護他的遼兵均已身亡,他東躲西藏,一路跌撞的來到了天平村一帶。
宇文雲和天寶也帶兵追到了天平村一帶,包圍了整個天平村,絕不能再讓他逃了。
正值七夕前夜,夜色格外濃鬱,天上不見半顆星辰,陰鬱的很。
方雪隱約聽見稀稀拉拉的腳步聲越來越緊湊,朝著窗戶外麵一開,好多宋兵手持火把分多路挨家挨戶的詢問,是否見到耶律傑。
當當當……
有人敲門。
方雪連忙開門,一看是天寶,連忙蹙眉問道:“天寶是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來了這麼多兵?”
天寶道:“夫人,燕雲之戰勝了,耶律傑垂死掙紮逃到了天平村,如果夫人看見耶律傑,還望夫人如實稟告。”
燕雲之戰勝了,宇文雲自然平安,方雪也就寬了心,至於耶律傑,她早已淡化對他的感情,便道:“好,知道了。”
“夫人注意安全。”
方雪點了點頭。
天寶帶兵到別家搜捕去了。
瞧著天寶剛雙唇發幹發白,這戰事持續的時間也夠長了,看到將士們忙活的樣子,方雪決定獻自己一份力量燒點熱水,給他們送你。
方雪來到柴房取柴火,發現好久都沒有劈柴了,連忙拿起斧頭打算劈柴。
此時她好像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在幹草那邊,方雪以為是老鼠。
她最怕老鼠了,但還是舉著斧頭,壯著膽朝著幹草堆一步一步的挪去。
突然腳脖一緊,像是被什麼握住了。
“啊!”方雪尖叫一聲,垂眸一看,是一個布滿泥濘傷痕的血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方雪著實嚇得不輕,連忙蹲下將上麵的幹草撥到一邊,瞧見那人的臉,雙唇幹裂慘白,整張臉血肉模糊不清,身負重傷,身上全是傷,被泥血覆蓋了整個身體,鎧甲破爛不堪,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裏。
方雪撥弄了撥弄他麵前淩亂的發絲,那人眸中含淚透出渴望而又欣喜的光,盡力勾了勾一側唇角。
他深知自己不行了,渴望能見到方雪最後一麵,欣喜能見到她。
這番神情,方雪再熟悉不過了,如今他這般狼狽不堪,生命氣息如此薄弱,一股不明的酸澀湧入喉中,雙眸不知不覺泛紅,是你嗎?“耶……耶……”
聽聞她支支吾吾的叫他的名字,耶律傑回想起他們在這天平村相遇時的情形,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目光越發深情,聲音虛弱道:“別爺爺的叫了,在下耶律傑,姑娘該不會是結巴吧。”
聽聞耶律傑所說,方雪腦海中也浮現出他們相遇時的畫麵,不禁落了淚。
她不明白為什麼要哭,是因為同情嗎?她明明曾經那麼恨他,恨他騙她,恨她從未愛過,如今他又這般狼狽,垂死掙紮的來見她,究竟是為何?
她曾經一度想為史大福報仇,如今整個柴房就他們二人,而且她手中持有斧頭,隻要一斧頭下去,便能要了他的命。
方雪猶豫了,垂淚道:“你逃不了,外麵都是宇文雲的人。”
耶律傑從未想過要逃,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了,這次是真的不行了。
他眼角的淚滾落,濕了他淩亂的發絲,同臉上的泥血融合,“我就想來看看你。”耶律傑說完,顫抖的手鬆開方雪的腳腕,朝著她瑩潤的臉頰去了,想為她輕拂臉上的淚痕。
方雪見他沾滿血的手伸過來,明日便是穿越回去之日,她萬萬不能沾血,下意識的將頭偏到了一側,躲了躲不讓他碰,同時擠落了眼裏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