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記憶之慢慢長大(序言)
2010年7月,欣雲心髒手術的第二年。手術後的兒子,雖然恢複的不錯,但抵抗力很差,三天兩頭的生病,妻也似乎是陷入了命運的陷阱,和欣雲比賽般的上著醫院。還有我的誓言——發誓三年還清的大額債務,壓的我喘不過氣來,也使自己陷入到無邊的恐懼和迷茫裏。
年少的時候,自己走了一段非常非常叛逆的路,以至於我身邊所謂的親戚壓根就不相信我。而我生性清高孤傲,不願意為了錢輕易低頭,因為在我心裏,一個男人,如果被錢壓垮了,那活著實在是無趣的很。我實在不願意為了借點錢對所謂的親戚低聲下氣,我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我該怎麼辦?就這樣一咬牙,裝了一部打魚機。晚上一個人四處抓黃鱔補貼家用——抓黃鱔成本低,收入快。我需要現金,要給孩子買營養品,要經常陪他們去醫院。朋友不解,笑話我說,你不過是喜歡水罷了。說實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其實無論你多喜歡水邊,也沒有幾個人有勇氣一晚上至少有六個小時走在或齊小腿、或到膝蓋的爛泥裏。更遑論四處竄出的野獸、毒蛇和不期而至的暴雨閃電。然後在累到快虛脫的是騎一兩個小時的摩托車回家。而白天還要正常上班,在機械上做著危險的作業。那時候的我,盡管如此疲憊,每天的睡眠時間也不超過四個小時。
但瘦弱的我都熬了過去。認識我的人說:你不是鐵打的,你是鋼鍛出來的。其實也不至於,我習慣簡單的歸咎於生活所迫,畢竟你心裏有多大的擔當,你就擁有多大的能量,要扛起多大的責任。
寫這部小說正是基於這樣的基礎。2010年7月,已經過了抓黃鱔的季節,頓時少了主要的收入,生活又再一次陷入到困頓裏。正好,南京大學中文係畢業的一位女編輯,無意中看到我寫在空間裏的文章,當時她為中國小說網工作,要招募一些有寫作天賦的人加入她的團隊。便聯係了我,問我有沒有興趣寫網絡小說?我唯一一次很現實的問她:寫一篇長篇小說我能拿到多少錢?她告訴我正常情況下,我大概可以拿到幾千塊錢。主要是看點擊率,我能拿到的錢直接跟點擊率掛鉤。
事實上,一開始我是不想寫的,因為寫長篇小說是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我是個完美主義者,實在不願意寫出連自己都不滿意的東西,我讀的書不多,無非是喜歡看點書,加上天生有點口吃的缺陷、自卑的性格和容易激動的脾氣,我習慣用文字訴說自己的想法。可是在當時的條件下,隻要能賺錢,隻要不傷害我的自尊和人格,我都不會拒絕,不過是自己累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把自己關進了單身宿舍裏,坐在自己的破舊電腦前,開始了一段全新又痛苦的體驗。妻心疼我,可是又無能為力。每天晚上,她會給我泡一杯濃茶,放在我最順手的位置,方便我想睡的時候提神,然後悄悄退出去,輕輕的關上門。小說寫的很順利,進展也快,按照一晚上一萬字的估算,一個半月的時間可以完成四十萬字左右。八萬字的時候,編輯初審,她很滿意,讓我繼續寫下去。並寄來簽約合同。寫到十三萬字左右的時候,複審總編給出了回複:說現在的網絡小說,基本上都是些愛情武俠穿越之類的,怕我寫的題材點擊率上不去,因此希望我改變題材,寫一些流行的題材。末了說文筆他完全讚賞,希望我能聽從他的建議。我拒絕了。雖然我寫這部小說的確是衝著錢去的,但是如果讓我寫自己不想寫的東西,我實在寫不好也寫不出來。對方勸了我幾次,但他們堅持他們的立場,我堅持自己的原則,各不讓步,理念的不同,導致了這次合作最終不了了之。
兩年後,我離開家,去深圳打工。家裏的電腦壞了,處理掉了,也是因為自己大意,就這樣這篇沒寫完的小說,跟著報廢的電腦被處理掉了,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回來了。有那麼幾年,我偶爾會想起這篇小說,以為再也找不到了。
寫小說的事情,當時身邊的朋友都知道。前一段時間,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們說起這件事,覺得蠻可惜,他們說想看看卻看不到。不久後,我在一次無意的巧合中翻看以前的郵件,天呐!那篇小說竟然找到了,原來當時要好的朋友想看,我發給他們過,自己不記得了,雖然,我找到的隻是初審的稿子,隻有八萬字,縱然是如此,我也深深感激命運待我不薄了。
這篇沒有寫完的小說叫《慢慢長大》。主人翁叫喻欣言,它的主線非常簡單,故事也算不上精彩,但我相信每個青春期但凡有過哪怕是一點點叛逆的人,多少都會引起共鳴。它講述的是一個少年青春期所經曆的迷茫、血腥、困惑。當然,我也試圖借這篇小說,去改變一些人對孩子的態度,去探索教育方式對一個孩子的影響,哪怕這種探索可能是自說自話。我們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也到了當年喻欣言一般的年紀了吧?因此,如果這篇小說能讓看到的人多一點點思考,那我就很知足。事實上,我真的不需要一些出於禮貌或是言不由衷的讚美。
青春是什麼?青春是一場破敗的盛宴。它可以是一場鼻青臉腫的群架;可以是上課時偷看的某個女孩;可以是被煙草嗆出的淚水;也可以是人生第一場初醉;而不僅僅是某個醒來的清晨,內褲有夢遺印記而慌亂的欣喜,不僅僅是嘴角上不經意冒出的絨毛。不僅僅是逐漸分明的棱角和突兀的喉結。那是荷爾蒙的味道,預示著一場繁華的盛宴。如果,把這一切都歸咎於破敗,我想這恰恰是一場盛宴的開始,隻不過這一場盛宴,需要一個人主持,一個能讓青春或綻放或破敗的人,而這個人要麼是父母,要麼是老師,他們教會甚至是決定我們將來要走或者會走一條怎樣的路,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破敗還是繁華,我們是追隨者,而不是決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