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期的經曆
格奧爾基·康斯坦丁諾維奇·朱可夫於公元1896年12月2日出生在莫斯科西南卡盧加省的斯特列爾科夫卡村。他父親康斯坦丁·安德烈耶維奇是個窮鞋匠,母親烏斯金妮婭·阿爾捷米耶芙娜在一家農場幹活。朱可夫在他的回憶錄中回顧了自己的身世:
我家住的房子座落在村子中央,房子很破舊,一個屋角已經陷迸地百很深。牆壁和屋頂長滿青苔和雜草。全家隻有一間屋子。屋子有兩個窗戶。連我的父母也不知道這所房子是什麼人在什麼年間蓋的。聽一些老人說。原來這兒住著一個叫安努什卡·朱可娃的寡婦。她無兒無女,為了擺脫生活的孤寂,從孤兒院領來一個兩歲的男孩——我的父親。我父親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誰,沒有人說得出來。我父親自己後來也不想去打聽自己的身世。隻聽說,他是在三個月的時候被媽媽丟在孤兒院門口,身上還夾著一張紙條,上百寫著:“我兒子名叫康斯坦丁”。沒有人知道這位可憐的婦女為什麼要把孩子丟給孤兒院,恐怕她走上這條路,也不會是因為不愛自己的兒子。很可能是為生活所迫。
父親剛滿八歲的時候,他的養母就去世了。他便到烏戈德廠村跟一個皮匠學手藝。後來,他同我們講起過,在他學徒期問,主要是於家務活,替老板抱孩子、喂牛等等,就這樣”學了”三年,以後,又到別的地方去找活幹。他步行到莫斯科,終於在那裏的維伊斯製鞋廠找到了工作。維伊斯還開著一家時髦的鞋店。
我知道的不詳細,隻聽父親講過,1905年事變後,他和許多工人一道,由於參加示威遊行被工廠開除了,並被逐出莫斯科。從那時起,直到1921年去世,他再也沒有出過遠門,就在斯特列爾科夫卡村幹皮匠活和農活。
我母親出生在鄰村黑泥莊一個很窮的人家。父親和母親結婚那年,母親三十五歲,父親已經五十歲了。他倆都是第二次結婚,都是在自己第一次結婚後不久就喪偶的。母親身體很強壯。她能不費勁地扛起五普特重一袋糧食走好遠一段路。據說,她身強力壯,是因為她父親——我的外祖父阿爾捷姆的體力好。我外祖父能鑽到馬肚子下麵用頭把馬頂起來,還能攥住馬尾巴。把馬拉個屁股蹲兒。
由於家裏太窮,朱可夫的母親不得不另外找些活幹。每年春夏和早秋季節,她在地裏拚命幹活。晚秋,她就到縣城馬洛亞羅斯拉維茨,替人把食品雜貨運送到烏戈德廠村的商人那裏。運一趟能掙一個盧布到一個盧布零二十戈比。朱可夫在回憶錄中憤憤不平地寫道:
這是多麼微薄的工資啊!扣除馬料錢、店錢、飯錢、修鞋錢等等,已經剩不下幾個錢了。我想,乞丐討到的說不定比這還要多些。但是,有什麼辦法呢?那個時侯,貧農們就是這樣的命啊!所以,媽媽毫無怨言地千。為了不挨餓,我們村的很多婦女都是這樣子幹的。她們把幼小的孩子丟下給年邁的奶奶、爺爺照管,自己不顧道路泥濘,也不管天寒地凍,從馬洛亞羅斯拉維茨、謝爾普霍夫等地給別人運貨。
我們村大多數農民生活都很苦。他們的地又少又瘠薄。田間勞動主要是由婦女、老人和孩子們來於。男人們則去莫斯科、彼得堡等大城市做零活。但他們也掙不了多少錢,很少有人口袋裏裝著許多錢回村來的。
當然,我們村裏也有富有的農民——富農。他們生活得不壞;住的是寬敞舒適的房子,院子裏牛、羊、雞、鴨成群,糧倉裏堆滿了米和麵。這些人家的孩子穿得好、吃得好,進最好的學校。我們村裏的貧苦農民多半為這些人幹活,但報酬極其微薄,有時給點糧食,有時給點飼料,有時隻給點種籽。
我們這些貧農家的孩子,都親眼看見過媽媽們的日子過得多麼困難。每當她們流淚時,我們心裏也十分難過。而每當她們從馬洛亞羅斯拉維茨給我們帶點小百包圍或甜餅幹時,我們又是何等地高興啊!如果是在過聖誕節或者是過複活節時,能積點錢給我們買大餡餅,那我們更是高興得不得了。
在我滿五歲、姐姐七歲那年,媽媽又生了一個男孩,叫阿列克謝。他很瘦,大家都擔心他活不長。媽媽一邊哭一邊說:”孩子怎麼長得胖呢,光靠水和麵包行嗎,”媽媽產後幾個月,又決定進城去掙錢。鄰居們都勸她在家帶孩子,因為孩子還很疲弱,很需要吃媽媽的奶。但是,饑餓威脅著全家,媽媽不得不走,隻好把阿列克謝交給我們照看。結果,他沒有活多久,不到一歲就死了。他是秋天死的,我們把他葬在烏戈德廠村公墓。我和姐姐都為阿列克謝的死感到悲痛,更不用說爸爸和媽媽了。我們常去看看他的墓。
那一年,朱可夫一家又遭到另一場災難。屋頂因朽壞而坍塌了,不得不搬家。“必須離開這裏。”朱可夫的父親說:“不然我們都會被砸死的。現在天氣暖和,我們住到草棚裏去,至於以後,到時候再說。說不定有人會租一間溫室或者茅屋給我們住。”
朱可夫的父親砌了一眼小爐灶,全家人都在草棚裏住下。朱·可夫的母親提議把母牛牽去賣了,買木料蓋房子,可是她丈夫不同意,說那樣的話,他們就隻剩下一匹老馬了。過了不久,朱可夫的父親用分期付款的辦法買到一套小房架。鄰居們幫忙把它運回來,不到11月就把房子蓋好了,是用新稻草鋪的房頂。朱可夫回憶說。
這所房子從外表看,比別人家的要差些。門是用舊木板釘的,窗戶安的是破玻璃。但是,我們全家都很高興,因為冬天我們總算有了一個暖和的安身之地了。至於擠,俗話說:寧受擠,不受氣呀!
1902年冬,我已七歲了。這年冬天,我們家的日子十分困難。年成不好,家裏的糧食隻夠吃到12月中旬。父母親掙來的錢隻夠買麵包、鹽和還債。謝謝鄰居們,他們有時給我們送點菜湯和粥。農村中這樣的互助是常有的,這確實是生活在艱難困苦中的俄羅斯人團結友愛的傳統。
小朱可夫在鄰村——韋利奇科沃村的一所教會小學念了七年書,學習成績優異,還上過榮譽名冊。再繼續求學,他家裏供他不起了,於是這個十一歲的男孩子,就被送到他的一個在莫斯科當皮貨商的舅舅皮利欣那裏當了學徒。到十大歲時,朱可夫的手藝已經學成了。那幾年,因為朱可夫常常往返於莫斯科和他的家鄉斯特列爾科夫卡村之間,對這一片平坦的、到處是樹林的地區的地形十分熟悉,在1941年秋季關鍵的日子裏,這對他是非常有用的。
朱可夫在皮和欣的作坊裏幹活期間,盡管生活條件異常艱苦,學徒的活兒又很累,但他仍舊繼續學習,主要是利用晚上和休假日。1913年,他參加了市立中學全部課程的考試,成績合格。
當朱可夫跟一個名叫瑪麗亞的莫斯科少女相識以後,便開始了他一生中的初戀。這對情侶本打算要結婚,可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使他們的希望化為泡影。1915年7月,宣布征召1896年出生的青年入伍。格奧爾基同瑪麗亞告別,再回家鄉去告別父母,順便幫家裏收莊稼。
1915年8月7日,十九歲的朱可夫在馬洛亞羅斯拉維茨應征入伍了。他被選進騎兵部隊,他對此感到高興,因為他一向很喜歡這一富有浪漫主義色彩的兵種。朱可夫被送到卡盧加,編進預備騎兵第5團的預備步兵第189營。1915年9月,他隨同這個團調到烏克蘭,該團被編人著名的騎兵第10師。1916年春季,他所在的部隊已經成為訓練有素的部隊了。這時候,有三十名騎兵被選送去培養當軍士,朱可夫也被選上了。1916年8月初,訓練結束,他又回到騎兵第10師,這時該師已調到哈爾科夫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