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山巒與雲霧(2)(2 / 2)

“我知道。”許時光低頭玩著指甲,眼睛有些酸澀。

“許時光,答應我,以後別和遊彥臣來往了……他配不上你。”丁一看著許時光的發頂,她的頭發如她這個人一般有著強大的生命力,就這麼看一眼,就能駐紮在人心頭。

許時光抬頭與丁一對視,他的眼睛裏像是有無盡的宇宙。

終於,她敗下陣來。

“好。”

幾天後,許時光來到車站,目送丁一離開。

在上車前,丁一最後對許時光的囑咐是:“記住你答應我的話。”

許時光隻得重重點頭。

動車離開,站台上隻剩下零落的垃圾和三三兩兩的人,在那一刻,許時光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裏空落落的,像是身體裏有什麼東西也隨著那輛動車離開似的。

丁一到了新學校後基本每天都會給她打來電話,而每通電話中都有個雷打不動的問題:“今天沒再去纏著別人了吧?”

“沒有,當然沒有!”

許時光的語氣是斬釘截鐵的,然而心裏卻滿是煎熬。

她撒了謊。剛開始的幾天,她確實按照丁一說的那樣,沒再去看遊彥臣。然而想來想去,覺得明知人家住院還不去看望實在是說不過去,便決定違背約定去看望一次。

到了病房門口許時光正思索到底該說些什麼,結果運氣忒好,竟聽見了遊彥臣和遊母的對話。

“以後別和她聯係了。”遊母說。

回答她的是一陣代表抗拒的沉默。

“你就算……為媽媽想想,好嗎?”遊母的聲音一向冷淡疏離,而此刻的哽咽像是堅冰炸裂,濺出的冰碴刺得人一陣心疼。

所以,遊彥臣屈服了:“好。”

許時光聽得呆了,以至於沒提防到遊母從病房中出來。

“時光?來看彥臣嗎?”一向待人接物冷漠自持的遊母難得地對許時光露出笑意。

許時光受寵若驚,趕緊點頭:“我……來看看他。”

“麻煩你了,彥臣性子冷淡,朋友不多,以後拜托你多來陪陪他。”

許時光也不笨,瞬間明白自己已經一躍成為遊母心目中最佳兒媳人選,忙不迭點頭。

待進了病房,才發現遊彥臣尚在失神中。他穿著素色病服,身上縈繞著淡淡的藥味,顯得整個人更加潔淨。

“遊彥臣,你……手還疼不?”許時光問。

遊彥臣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是你。”

許時光將帶來的水果在床頭櫃上放好,忽聽著遊彥臣問:“你為什麼要救我?”

聲音裏有濃濃的疑惑。

“因為……我喜歡你唄。”這句話許時光說了太多次,熟悉得就像從舌頭上滑出去一般。

一如既往,回應她的是陣沉默。

許時光習以為然,沒甚在意,心裏卻在將這兩天發生的事做一個綜合整理:想來遊彥臣應該是有一個心儀的女生,且那女的條件不錯,追求者還挺多。可遊母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將他們棒打鴛鴦,而她自己則成為遊母屬意的兒媳,對遊彥臣進行死纏爛打。

流行的言情小說、日本漫畫裏,為了突出男女主角的真愛,必會出現個女二號來攪局。

許時光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就成了那個女二號。

隻不過,女二號大多屬性炮灰,輕則被甩,重則殞命啊。

正神遊時,忽聽見遊彥臣喚了她的名字:“時光……”

許時光睜大眼,為他親昵的稱呼欣喜若狂:“什麼?”

“真的……謝謝你。”

幾年之後許時光回想起來,才發現這就是自個兒炮灰生涯的開端。

開學之後,遊彥臣與許時光逐漸親密起來。

S大離C大家屬院挺近,遊彥臣基本每天都會回家,兩人常在C大籃球場的石梯上聊天。當然更多的時候是許時光在說話,遊彥臣隻是個傾聽者。她給他講自己小時候的趣事——她爬樹去捉蝴蝶,結果遇上了蜂巢,被蜇得滿臉是包,整整一周臉腫得跟嘴裏塞了兩個饅頭似的。他聽了隻是清清淡淡地笑,可是那笑容在她眼裏比金色朝霞還美。

遊彥臣的轉變不亞於一堅貞不屈的革命者一夜之間投靠敵方,所有人都驚了、訝了。

向真疑惑地詢問許時光是否給遊彥臣灌了迷魂藥。王二小也納罕地詢問遊彥臣頭部是否受了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