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眼睛一亮,他看清了劍奴用來抵著自己脖子的東西——一杆笛子。
這康樂也是壞人堆中的一個奇葩,一不要臉,二要命。最關鍵的是他沒什麼真才實學卻挺懂得觀風望向,頗有點看人臉的狗本事。這種人天生就適合去官場。於是,在他看到這杆笛子的瞬間就刹那間冷靜了下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不會這麼簡單死掉。如果劍奴要殺他,他是不是應該早死了。他有這個想法是因為他發現劍奴手中的“笛子”,他在西門那見過。以他的聰明,他馬上意識到兩者間肯定有關係。
果然,舒眉等人一走遠。劍奴便把康樂下巴卸掉,算是警告他別發出聲音,然後踹翻在地上,順便手指舞動笛子一圈——“輕輕”割掉康樂的一隻耳朵。
割掉耳朵隻不過是一種小小的威脅。如果康樂不合作,割掉的就是康樂的頭而不僅僅是耳朵。劍奴割起脖子來並不比割耳朵費勁。
康樂老老實實地坐在地上,一手捂著流血的耳朵,一手撐著地。此時的他反而有種死裏逃生的驚喜——劍奴果然不打算馬上殺他!隻要不馬上殺他,他就有可能能活著離開!
劍奴究竟要幹嘛?
劍奴轉過身來,眸子裏有種少見的迷茫跟猶豫。康樂看見劍奴還微微揉了下太陽穴。
康樂謹慎地推測著劍奴的意圖,心中暗暗打鼓。
“告訴我,西門是怎麼死的。”劍奴終於張口問。
康樂稍稍一怔,小心地推敲一番後,暗想:“原來舒眉這個大幫手並不知道西門是被我賣掉的。看來舒眉跟他的關係很奇怪。如今看來,這個叫劍奴的高手好像跟西門還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腦袋又好像有點迷糊。嘿嘿,舒眉啊舒眉,你害我好慘,沒想到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次,憑我的三寸不爛之舌,看我不把你往死裏整!”
心中暗暗拿定了主意。康樂深吸一口氣,兩行鱷魚淚就滾了出來,他道:“算了,我是將死之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西門……他是被舒掌櫃殺死的!”
劍奴頓時猶如被雷劈中了一般,整個人怔在當場。
康樂仔細地看著劍奴的反應,心中暗喜……。
此時,舒眉正牽著小舒心的手,跟著何三少一起往燈光璀璨處走。路上有不少屍體屍塊,幾乎沒有完整的。林子的路很黑,在手電筒的照明下,屍肉屍塊影影幢幢。腸肚就跟各色的蛇一般淌在路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味。小舒心緊緊地貼著舒眉。小心翼翼地在屍肉中尋找落腳點。要是往常,舒眉這個小姐姐一定會安慰安慰他,告訴他別怕。可是今天的舒眉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隻低著頭。
康樂剛才的話,她不是沒聽見。隻不過那時她知道自己還不能哭而已。
到了現在,她反而覺得腦袋中一片空白。
何三少顯然也知道舒眉心裏不好過。等出了林子,何三少就裝作不知情般說:“小舒心我帶過廳裏去。你去……洗個澡休息休息。”
舒眉點點頭。
她需要的不是洗澡,而是單獨一個人靜一靜。她明白何三少隻是體諒她幫她找個借口而已。
於是,何三少牽著舒心走了。舒心不停地回頭,舒眉聽見他對何三少說:“三哥,淮安王真討厭!”
何三少沒說話。在幾個穿越眾的心裏,舒眉就是他們的親妹子,自己妹妹受到傷害,當哥哥的都不好受。
舒眉獨自慢慢地往院子裏走。路不長,她卻像是走了一個世紀。上一次走這麼慢,似乎還是跟那個人一起散步的時候。
這種時候,讓她自己靜一靜也好。
在這個穀內庭院中,她有個比較喜歡的角落。一圈青磚權作花壇石圍著沒有砍伐掉的一叢竹子,竹子已經生長了很多年,如屏如障,透著一種清幽跟倔強。
淮安王喜歡的竹子。
舒家的夥計知道她喜歡這,特意放了幾塊磚頭,以供她在這休息。
可是當她走到庭前,卻看到七公子已經坐在輪椅上,正由薑山推著在竹林前等她。這隻大狐狸似乎看準了她會來這。
夜風有點涼,七公子身上披著那件銀狐裘。夜間風大,七公子不時捂捂鬥篷。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中,七公子像是一尊好看的玉雕。臉上幾乎沒有血色的玉雕。
舒眉沒理七公子徑自走過。
她不該跟七公子慪氣,從任何一個角度說,她都沒有理由跟七公子慪氣。何況七公子身體不好,經不得風。他肯在這風地裏等她,定是有話要說。但是舒眉看到他,就莫名其妙想哭想發脾氣。與其這樣,她不如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哭。
舒眉與七公子擦肩而過。
“丫頭,不想問點什麼?”七公子問。溫文爾雅的語氣。
舒眉停住了腳。內心的疑惑、憤怒跟委屈隨著腳步的停滯突然噴薄而出。七公子的從容淡定不止為何再次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舒眉猛地轉過身吼道,“你們就是把我當小醜對不對!”這句話還沒說完,舒眉的眼淚就差點滾下。舒眉倔強地忍了淚,朝天空看著,好讓眼淚不掉下來。可是那不爭氣的眼淚卻無法收回,隻能在眼眶裏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