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悲劇意義(1 / 3)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悲劇意義

杜十娘的悲劇是不可避免的,首先是人物所生活的時代決定了人物的思想性格,也決定了他們的行為方式。孫富的威逼利誘之所以能夠讓李甲動搖,關鍵是李甲自己思想的動搖和性格的缺陷:那種視女人為玩物,不把女人當人看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而杜十娘對理想愛情的執著追求與之形成了尖銳的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就是杜十娘悲劇無法擺脫的命運劫數。所以,她也不會早早的把百寶箱的秘密告訴李甲。可以這麼說,正因為如此,杜十娘最後的投江自盡還保留了她作為人的最後一點尊嚴。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見於明代馮夢龍編撰的擬白話小說集《警世通言》,是“三言”中膾炙人口的名篇。它講述了一個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京城名妓於眾多王孫中獨獨中意於貌似“忠厚誌誠”的官宦富家子弟李甲。倆人相親相愛,山盟海誓。杜十娘一旦情有獨鍾,便決意從良,而她亦久有從良之誌。曆經波折而終能如願。不料在近李甲家鄉之際,卻突生變故,李甲以區區千金便將十娘轉手賣給了別人。如夢方醒的十娘打開了百寶箱,當著李甲和孫富的麵逐層打開,將其中價值連城的珠寶拋入了滾滾的江流之中,同時怒斥孫富的無恥“汝以奸淫之意,巧為讒說,破人姻緣,斷人恩愛,乃我之仇人,我死有知,必當訴之神明!”、李甲的負心“妾櫝中有玉,恨郎眼內無珠!”“妾不負郎君,郎君自負妾耳!”最後抱箱投江自盡,千般恩愛化為萬古遺恨。小說在表現這一悲劇的過程中充分展示了人物個性。通讀全文,不難讀出杜十娘的悲劇命運是一種必然的結果,似乎是上天早已注定的“劫數”。當然這種唯心的說法是不足以說服人的,但杜十娘的悲劇命運與李甲所處的時代以及他的性格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本文試著從這方麵來談談

一、典型的社會環境決定了人物

人物的性格特點是在一定的環境之中形成的。明代中後期,商品經濟的發展,尤其在南方,商品經濟得到迅猛發展。金錢觀念衝擊著人們的故有觀念,傳統的價值觀念不再是禁錮人們的唯一枷鎖。這一點可以從孫富威逼利誘李甲時的說的話可以得到驗證。而李甲得計之後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這種心態和後來發現百寶箱的秘密之後的悔意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這似乎都在告訴我們,金錢的力量是巨大的,它已經在動搖根深蒂固的門第觀念,李布政家的門檻並非不可逾越的屏障。我們也可以設想,當時進退兩難的李甲,窮困潦倒,他四處央告卻四處碰壁。人情冷漠如此,而杜十娘卻想在這個充滿了銅臭味的社會裏尋找到一片真愛的天地,可謂難矣!在一個什麼東西都要用金錢來衡量的社會,人格與尊嚴,情感和良知都已扭曲。杜十娘這種理想和現實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悲劇的產生也就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我們說任何事物的發展都有其必然性和偶然性。設想一下,如果李甲也是一位忠誠,且有情有義者,悲劇又焉能產生?然而正所謂什麼樣的花開什麼樣的果,什麼樣的土壤生什麼樣的人,李甲在彼時彼代裏,是斷不可能成長為那樣的人的。

二、人物的性格決定了人物的命運。

杜十娘長於行戶人家,出身卑微,靠出賣色相為生。在逐笑買歡的情場中,她依然保留著那種對真情的期待。在滾滾紅塵中,在“前門送舊,後門迎新”的生意場裏,她最後把目光鎖定在‘貌似誌誠’的李甲身上。而李甲呢,除了與十娘終日相守外,卻不敢應承十娘提出從良落籍的要求。單說他懼怕老爺,還未足以說明其性格上的缺陷。他“迷戀十娘美色,終日延挨,後來聞知老爺爺發怒,越不敢回”。忤逆父親旨意,竟是迷女色,由此可見,他對十娘究竟有幾分情意也可見一斑。他“囊筴漸空”時,被老鴇言語觸突,卻“詞色愈和”,整個人都缺少男兒應有的自尊和血性。為求一己之歡而忍辱含垢,可見其自私之極!而此時的杜十娘卻在盤算著如何落籍,首先她要求李甲湊足三百兩銀子,借此考驗李甲對她感情傾注程度。六天之後,一無所獲的李甲心灰意,要不是杜十娘自己拿出積攢的一點碎銀,並在柳遇春的幫助下,杜十娘是不可能實現落籍的願望的。脫離煙花之地的十娘對未來生活充滿希望,當問及今後的前途時,迂腐無能的李甲隻能以“尚未有萬全之策”敷衍。難道李甲答應十娘落籍隻是一種衝動?盡管後來十娘從百寶箱中拿出五十兩黃金贏得了他的“錚錚誓言”:此情此德,白頭不敢忘也。但顯得那樣蒼白無力,一個見了金錢就輕率如此者,怎能掙脫利欲熏心的魔咒?所以麵對孫富的威逼利誘,他先是“恐未其然”,猶豫懷疑之態溢於言表,進而感到“茫然自失”。至於他輾轉難眠,夜半啼哭,欲言又止,隻能理解為是他惺惺作態。當他最終講出自己和孫富的合謀時,徹頭徹尾地露出了他虛偽的麵目,他自私自利,軟弱無能,背信棄義,一個奸詐小人。可憐的十娘在被逼到無路可走的時候才醒悟,她沒有弄明白在一個男人統治的世界裏,女人,尤其是風塵女子又怎能主宰自己的命運?縱有萬金護身,也是枉然,依然得不到真正的愛情。杜十娘的悲劇不是偶然的,而是帶有很強的必然性。她最後驚天地泣鬼神的一跳,成就了她作為封建社會為追求真愛而不得,隻能以死抗爭的典型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