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州的青山綠水間,總是有道不盡的迤邐風光,優美逶迤的山嶺,蜿蜒盤旋,猶如一條正在酣睡的巨龍。白雲彌漫,環觀群峰,雲霧繚繞,一個個山頂探出的雲霧處,似朵朵芙蓉出水。
遠山中一條小徑蜿蜒曲折,像一條彩帶從雲間散落,山上的路人似一個個小白點,零零星星散步在彩帶上,緩緩地向上移動著。
“大哥,你慢點兒,我快走不動了......”山路上一個十一、二歲年齡的小男孩,邁著小短腿,氣喘籲籲地叫著前麵那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兒,那小男孩兒生得粉雕玉琢,穿著一件靛青色的小襖,還帶著個小瓜皮帽,模樣甚是討喜。
前頭被他叫喚的那個年紀稍大的男孩兒,回轉頭來,卻也是生得一副不俗的相貌,少年青澀俊逸的臉龐,劍眉星目,薄薄的唇抿著,頗有些不耐煩地回過頭來對那小男孩說道:“早知道就不帶你了,沒見過體力這麼差的,這離山頂可還有好一段路那,你要是熬不住就趁早給我回家去,別妨礙我辦正事。”
“不!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要是我找到了七色花,然後送給娘親,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哥你放心,我可以的,我隻要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那小男孩兒抹了把頭上的汗水,又是喘了幾口粗氣說道。
“就你最麻煩,平時跟師傅學騎射的時候也老是喜歡偷懶打諢,才搞的身體這麼弱,我看汀之妹妹都比你強出許多,最起碼她不會走這麼些路就喊累。”前麵那個男孩兒又是皺了皺眉頭,說話間有股不符合他年紀的沉穩。
兩個小家夥走到路邊的草地旁,準備坐下來稍是休息,那小男孩兒拿出一個隨身的小水壺,撥開塞子,仰頭便灌了好幾口,方才舒服地吐了口氣,用有些鬱悶地聲音說道:“最恨人家拿我跟她比了,反正她就是樣樣比我強,明明跟我一般大,我卻一定要叫她姐姐,娘親和爹爹也比較疼愛她,我都憋屈死了!”
顧淩雲聽著一旁弟弟奶聲奶氣地控訴,卻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轉頭打量著顧任之說道:“汀之妹妹確實比你討人喜歡啊,雖說是長著一樣的臉,可不知為什麼,總是她看起來比較順眼一些,還有她確實比你聰明,這點你可不能否認吧。”
顧任之聞言,頗有些垂頭喪氣地低下了小腦袋,很是哀怨地歎了口氣說道:“這我也知道,可我就是不服氣嗎......”但很快卻又鬥誌勃勃地抬起頭來,捏著小拳頭說道:“所以這一次我一定要找到比她更好的禮物,超過她,讓娘親對我刮目相看,娘親這一次收到我的生日禮物,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看你這麼努力的模樣,我這做大哥的,自然不能不幫忙你了,好了,趕快起來吧,咱們抓緊時間,你找你的七色花,我獵我的七色鳥,這要是等到天黑,可就有些麻煩了。”顧淩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那顧任之說道。
“恩!”那顧任之似乎又有了無窮的氣力,跟在那顧淩雲身後,繼續朝那蜿蜒的小徑走去,不消片刻,兩人的身影便成了兩個小黑點,再看不見了。
濱州鯉城,太守府各處張燈結彩,似過年一般的喜慶,但府上的下人們卻都知曉,今天可比那過年要重要許多了,每年的今天,太守府都是最熱鬧的,隻因為濱州太守顧惜言最是疼寵妻子的,每年一到他夫人生辰的日子,不管他有多忙,都會放下手中的事務,來替他的夫人慶祝生日,今年自然也是一樣。
正房裏頭,王蓉嫿微微皺著眉頭,頗有些苦惱地看著眼前滿臉著急的黃芩和另兩個小丫鬟,鬱悶地歎了口氣,對那幾人說道:“行了,我會派人去找二少爺的,你們先下去做事兒吧。”
幾個丫鬟也是愁眉苦臉地與王蓉嫿行了個禮,便退下去了,王蓉嫿又是歎了口氣,心中哀歎,她怎麼會生了這麼個惹禍精呢,三天兩頭的就到處惹禍,這回又不知跑到哪裏去野了,害大人們為他擔心。
“怎麼,任之那小子又闖禍了嗎?”顧惜言穿著一身常服從外頭走了進來,歲月似乎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痕跡,依然是那般的清雋模樣,麵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王蓉嫿身邊坐下。
“丫鬟們說,早上就不見他的人影了,以為他隻是出去玩了,可等到午飯的時候,還是不見他,在府上找了一圈都沒找著他,這才急急地來稟告我了。”王蓉嫿幫顧惜言倒了杯茶水,苦笑著說道。
“不用管那小子,也不是五、六歲的人了,總不會出什麼事的,等一會兒賓客們就要過來了,你還是好好準備晚上的晚宴吧,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可不要這般愁眉苦臉的了。”顧惜言依舊是習慣地摸了摸王蓉嫿的頭發,淺笑著說道。
王蓉嫿已是頗俱成熟韻味的臉蛋兒上總算是也露出了些笑意,卻還是有些無語地對那顧惜言說道:“那可是你的兒子,怎的一點都不關心,不過男孩子在這種年紀難免會淘氣一些,再長個幾歲應該會好一些了。”
“這些年讓你教養這三個孩子,當真是辛苦你了。”顧惜言輕輕握住王蓉嫿的手,語氣中微微帶些歉疚地說道。
“怎麼會辛苦呢,都是自己的孩子,而且正是因為有了這三個孩子,日子才會過得那般充實有趣啊,而且我也知道你是心疼我,不想讓我太勞累,所以這些年咱們也一直沒再要孩子。”王蓉嫿的臉上露出了母親獨有的慈愛表情,笑著說道。
“咱們有這三個孩子已經足夠了,我可不想再經曆一次那種驚心動魄的場麵了,那種可能會失去你的恐懼,一次就已經讓我刻骨銘心了。”顧惜言似乎想到了當年王蓉嫿難產時的場景,頗是心有餘悸的說道。
王蓉嫿聞言,臉上的表情又是柔和了幾分,開口道:“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你還拿出來說,對了,你早晨的時候是不是收到了上京那邊送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