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我餓壞了,快弄些東西來吃!”一回到奉承司,丁一第一件事就是尋吃的。
在外麵折騰了一整天,也就在府衙胡亂吃了一碟茶食,忙到了大半夜,那些點心早就不知道消化到什麼地方去了。
“馬上,老爺稍等。”黃倉早已經做好了晚飯,一直在蒸籠上,聽到丁一喊,慌忙從灶火端來,小心地服侍蘇木用飯。
“坐啊,一起吃,咱弟兒倆喝點。”丁一猛扒拉了兩口飯,將饑火壓下去,招呼黃倉坐下。
“哎呦,爺,小的伺候著您吃點就是了,哪敢跟您一起坐呀。”黃倉趕緊拱著手,腰幾乎彎成了島國人。
吃一塹長一智,前幾天的王府驚魂,讓丁一不得不考慮在身邊弄幾個心腹之人了,萬一到了需要狗急跳牆的時候,沒有狗腿指望啥跳?
丁一也終於明白了官這個玩意兒和吏這東西的區別,奉承司司正不過是一個剛入流的九品小官,但是,擁有的權利卻讓丁一有些飄飄然,難怪無論哪朝哪代都他娘擠破頭想做官。權利的滋味,一旦擁有,就會沉迷其中。
獲得在外執事房建司的許可,王府大宅效率也很高,沒幾天就給丁一捐了貢生,雖然貢生這玩意兒真正的讀書人看不起,貢生也很難在仕途有發展,就是個好看的外衣而已,但是,在王府之內,這個玩意兒卻能讓丁一名正言順的成為大明,哦,不對,應該是唐王府的公務員。標準的可以吃皇糧了。
最妙的是,除了去義父那裏需要下跪,其他府城官員,包括府尊在內都很誠懇的迅疾扶住他那虛假的彎腿欲拜。
沒有最妙,隻有更妙的是,丁老爺這個九品芝麻官可以擁有自己的四個親隨,於是,黃倉,李進,牛勇被他毫不猶豫的弄進了王府,兵在精而不在多,寧缺毋濫,原本周遊都想辭了捕頭的差事進王府,考慮到親兄弟們需要在外麵有個自家人,大家力勸方止。
丁一真不明白,自己這麼個小官,戰戰兢兢,到處得提防明槍暗箭,有什麼好耍的,這些人打了雞血般的想進王府,直到在府城溜達了一圈,發現大家的態度竟然變得異常恭敬,他才體驗到其中的奧妙。
自不必說,莊正言,祝文進又是大把銀子奉上,尤其是祝文進居然是大禮參拜,周遊放著雞頭不當甘為牛後的態度,更是讓丁一明白權利的妙用,這個本來一心不想幹的小官,現在已經完全激起了丁一的狂熱!
“老黃,你見外不見外,兄弟最難的時候,你可是連底褲都給我了,親兄弟,不記得了?別說隻是這麼個小官,就算老......小弟將來封侯拜相,自家弟兄也依舊是自家弟兄,坐,把牛大哥,李大哥也叫過來,再客氣,兄弟可真生氣了。”丁一臉上堆出一種很奇怪的笑容。
盡管隻是一點屁股掛著凳子,黃倉等三人還是“坐”下了。至於朱器塽順水人情從大宅討過來的張書堂的那個山裏表弟,丁一則很不客氣的讓他在一邊站著伺候,說實話,僅僅是站在身邊,丁一都一陣陣惡寒,不過,今天要說些關緊事兒,還真避不開他。
“爺,這裏麵有古怪。”腦袋腫的豬頭一般的張書前,強忍著沒有哼哼唧唧已經出乎丁一的預料,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出來表忠心,實在是大大出乎意料。
的確是有古怪,王府各司,別說是多少有些實權的奉承司,就算是幾乎可以看做是發配的浣衣局,清肅司的司正也都是王府係的官員的擔任,一個文官集團安插進王府,身上有大家都心知肚明秘密的吏目,王府非但沒有趁機會把丁一請出去,反而真的給了他這個職務。並耗費力氣給他弄來了資質證書。沒有古怪的話,簡直是大白天見鬼了。
這事兒放別人身上估計隻剩發愁的功夫了,偏偏丁一這廝生就的滾刀肉性子,不到斧鉞臨頭,自是能享受一會兒是一會兒。
表現在“外人”麵前的態度和丁一心底的態度自然不是一樣的,他也一直在思索這個餡餅下麵的陷阱。
跟那個到現在一直沒有見過麵的唐王孫朱聿鍵有關!
幾乎不需要往別的方麵想,除了他,沒有任何理由,借口,背景......
王府支開張書堂,丁一並不知情,自以為找到了腐朽生活真諦的他,前一陣子可謂是不務正業,根本沒有操過多少心,最大的努力也就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時,讓王安多少照應一點。這也就是說說,他沒有指望王安會真正的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