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扶搖直上九萬裏,往事如煙繞靈台

卯月廿二年四月新皇登基,改年號辰月。啟通事舍人張隨為中書令,於日始朝這便是相職,自從六品升至正三品這晉升速度令人驚疑,且張隨及冠不過數年,自日始朝開創以來還未有以廿四之齡坐得此位者。張隨上任後與其深交者皆有右遷,好在其提拔之人無甚大動作,不然彈劾他的榜子便能壓塌了禦案。

張隨是一個文人,這無人可以否認,但他在一些人眼中毫無文人氣節。先帝尚在之時,有雲黨猖獗,雲黨之首雲杉書法造詣極高,棋藝亦出神入化且為人八麵玲瓏,於政事又甚有見解,頗得先帝青眼。彼時張隨鼓吹雲杉,讚其品格誇其功績,人皆以為其屬雲黨一派,後雲杉落馬他轉而諷之,比那痛恨雲杉之還積極幾分,眾方認清此人,一些人對此厭惡非常,道這般行徑猶如跳梁小醜,無奈其於私於公無甚大紕漏,且精通事君之道頗得聖寵,亦有說其極擅押寶,一早便投二皇子麾下,後二皇子登基便是如今辰月帝。總而言之這張隨無人可撼,故而猖獗越甚似也漸漸結起黨來,一如當年雲杉所為。

這日常參,朝臣列座殿內左右,辰月帝瞧著左邊烏央一片,瞧著右邊仍是烏央一片,不禁有些煩悶,道「張愛卿,今日無事上奏?」

那張隨心知皇帝點的乃是自個兒,忙端正坐姿舉朝笏道「臣無事可奏。聖人治下乾坤清朗,黎民安樂四方來享,若非聖人勤政臣百無一用矣。」

辰月帝聽得此話繃緊了麵皮,道「我勤政愛民自是應當,愛卿此言可是暗指朝堂冗員繁多?」

張隨作勢要答,皇帝袖中微動,張隨察顏觀色便不再動作。

但此言一出猶如漂石擊水,殿內頓時有人交頭接耳,辰月帝嘴角輕挑露出些許愉悅,道「眾愛卿,無事便散朝罷。」

於是百官呼罷,魚貫而出。

殿外,一人湊近張隨作了個平揖,謹慎道「順之。」

張隨還禮笑道「浮白兄。」

這人姓閆名素澤,浮白乃是他的字。他年逾而立依然唇紅齒白氣質清雅,一身淺緋衣衫更是襯其膚白如瓷,金帶緊束腰間可見腰肢纖細猶比女子,兼又文采斐然初為京官之時不少大家小姐為之傾倒,甚至每日俟其退朝歸家之路隻為瞧上一眼,但這陣勢未有許久各家小姐便偃陣息鼓,原因無他,此人竟是個好餘桃的。

閆素澤聽著張隨這般稱呼他,連連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張令公這般實在折煞某了。」

張隨道「浮白長某幾歲,自是當得起順之兄長。」

閆素澤道「不過癡長幾歲罷了,某不敢與張令公平輩相交,更當不得兄長二字。」

張隨心中不以為然,既然如此怯怯那你怎的突兀喚某字來,麵上仍哈哈笑道「某隻稱太常丞浮白,太常丞也莫要拘謹了,稱某字即可。」

閆素澤道「是,那浮白恭敬不如從命。浮白今日鬥膽攀談本想宴請順之請教朝上之事,但此時方覺思慮不周,順之政務甚繁…」

閆素澤話音拖長,瞧張隨並無反應才繼續道「想必浮白無緣得順之指教,耽誤時候還請順之見諒,這便告辭。」語罷一揖便是告辭之勢,張隨是個若無關性命便好奇心甚重之人,平日裏不見這閆素澤攀談,如今突有此行,定非其衝動行事,怕隻是今日之事恰是個借口罷了。思及此,他怎好放過閆素澤,便雙眸微眯並不還禮,使閆素澤心中惴惴。

張隨道「浮白何必著急,明日休沐,約於未初二刻平津坊來明肆一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