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再次對衝策略並不如聽上去的那麼安全。特別是在市場風險急劇加大的情況下,整個息差曲線會被抬高,長期息差上升的速度會比短期快。隻有通過不斷平衡近期端和遠期端的頭寸,才能保持風險的中性。這點不光在技術上有很大難度,而且對於CDS指數這個場外市場(OTC)來說,也很難頻繁迅速地找到交易對手。換言之,該策略在市場信用風險水平降低時,是個不錯的選擇,但當信用環境變差時,潛在的風險敞口要遠遠高過簡單的對衝策略。目前糟糕的市場環境下,CDX.IG10年期息差上升幅度明顯比5年期快許多,這個差額從2013年1月的18bp一直上升到最近的64bp,增長了近3倍。市場的巨幅波動應該是造成這次巨虧的背後推手。
我們估算CIO在CDX.IG9指數中的損失約為7億美元左右。從3月21日起,2017年到期的IG9息差從106bp上升到150bp,每10億美金的淨賣出頭寸損失約為2400萬美金。2012年到期IG息差從64bp上升到86bp,每10億美金的淨買入頭寸收益為140萬美金。如果運用風險中性策略,CIO應該多配置短期買入頭寸。大致猜測下,30億短期做多10億長期做空的交易組合,會造成2000萬美元的損失,但這僅僅是20億損失的1%。換句話說,CIO在指數平滑策略上的淨頭寸應該有4000億美元,才能解釋這麼規模巨大的損失。但是到目前為止IG9的淨名義量(netnotional)隻有1400億上下。
其他的損失出自哪裏?對CIO其他交易頭寸的其他猜測包括買入高收益CDS指數CDX.HY,並同時賣出CDX指數IG9的超優先份額(SuperSeniorTranche)。前者的猜測來自於倫敦鯨Iksil2012年在該指數上的交易曆史,而且目前CDX.HY的交易仍然活躍。後者的猜測是因為Dimon表示有10億美元收入來自賣出信用風險敞口。這兩者恰好又構成了一個再次對衝策略。因為超優先份額相對安全,這部分收益可以用來支付買入CDS指數的成本。但同樣,如果風險環境惡化,超優先份額的頭寸也會受到打擊。目前相關信息太模糊,無法做出更加確定的結論。
事實上,從4月初開始,衍生品市場上的參與者都在猜測CIO的交易品種和倉位,包括摩根士丹利等投行自營部門。如同狼群狩獵一樣,市場達到某種默契。一旦嗅到CIO的風險敞口,會持續攻擊直到CIO賬麵損失超過其風險承受的上限,強行逼倉獲利。有理由猜測對衝基金在4月初向媒體爆料,也是為了獲取一定程度的市場共識。如同做空納斯達克上市的中概股一樣,由媒體吹響第一聲集結號。CEO被迫召開緊急電話會議披露CIO損失,以及後續的市場關注度,反映這種策略的成功。
對衝還是投機?
除了損失,我們更加關心交易動機是否合理,是出於對衝需求,還是投機獲利?Dimon強調:“集合信用組合是用來對衝公司整體信用風險的策略。我們正降低這一對衝的頭寸。但回過頭來看,這一策略是失誤的,複雜的,不利審核、執行和監管的,比我們預想的要效率低。”意思是該交易本身是正常的風險對衝,錯誤出在交易的執行上,而非交易的意圖上。但事實是否如此,我們需要回顧一下CIO過去的交易行為。
在4月6日,“倫敦鯨”這個代號首次出現在歐美各大金融類報紙的頭條,公眾就開始納悶,為何一個風險控製部門的交易員,有能力進行千億級的交易,撬動這個衍生品市場指數的走向,而且似乎毫不在乎因此造成的價格偏離。對衝基金經理向媒體抱怨,Iksil在2012年秋季大量做空指數CDX.IG9,一度使得該指數遠低於理論價格。因為看到了套利空間,市場上的對衝基金紛紛入場反向操作。但由於Iksil持有的頭寸巨大並不斷在空頭上加倉,該套利空間並沒有被消除掉,反而吸引更多交易員低價買入。在該指數到期前一個月,成分債券還沒有一個出現違約,如果情況保持到12月底(滾動結算日),那麼交割價格將上升到理論預期值,對衝基金就能從套利中獲益。但是在12月內,AMG集團申請破產,CDX.IG9價格進一步下跌,對衝基金損失慘重,而外界猜測Iksil獲利1億美金。這樣豪賭1個月內出現公司破產違約,所承擔的下行風險是非常巨大的,很難用風險對衝來解釋。CIO更可能是以風險對衝的名義,進行實質的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