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大結局3(1 / 3)

想到此處,水洪漓心中越發慌亂起來,怒視著雙眸深邃如淵的水瀾漓準備孤注一擲時,卻驀然發現了一個被自己忽略的細節,腦中頓時靈光一閃,忽然陰測測道:“瀾王還真是孝心可嘉,可惜……”

見眾人都望向自己,一臉疑惑不解,水洪漓狡詐道:“天下有誰不知,神醫乃堂堂七尺男兒,可大家看看瀾王身邊這個所謂的神醫,他的身材尚不及瀾王雙肩,分明就是假冒的!瀾王,你找個人冒充神醫試圖接近父皇,到底是何居心?”

聽了水洪漓的話,大臣們齊齊轉眼看向水瀾漓身邊的風凝魅,很快便有人附和水洪漓的話,紛紛指責起水瀾漓來,大部分朝臣都偏向了水洪漓。

“來人,將心懷不軌的瀾王和這個冒充神醫的亂臣賊子拿下,就地正法!”見情勢對自己有利,水洪漓很是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

跟本殿鬥,瀾王,你還嫩得很!

見到蜂擁而入的禁軍,水瀾漓麵色越發陰霾森寒:“本王倒要看看,誰敢輕舉妄動?”心中卻惱恨萬分。

千算萬算,卻算漏了這一點,如今被水洪漓抓住了把柄,難道真要功虧一簣嗎?

不,他不甘心!

不由轉眼看向風凝魅,水瀾漓相信憑她的足智多謀,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接收到水瀾漓暗示的眼光,清眸輕掃過神色各異的眾人,風凝魅唇畔忽而勾起一抹淺淡的嘲諷,模仿幽魑的聲音沉聲道:“太子殿下僅憑身材就斷定本公子是假冒的,不覺得太過牽強了嗎?本公子親自嚐遍天下奇珍藥草,身材一時有所改變,又有何不可?太子殿下,你說是嗎?忘了告訴你們,上次有個假冒本公子之人,被本公子大卸十八塊後拋屍荒野,屍首被野狗分食。還有一個膽敢質疑本公子身份的人,至今還斷手斷腳承受著煉獄般的藥物煎熬。不知,有誰想試試?”邊說著,風凝魅還邊伸出白若凝脂般的手輕撫著,眸中卻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寒意。

“這……”看到風凝魅那雙手,水洪漓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緊抿著雙唇,頗顧忌她的毒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而那些大臣也驚若寒蟬。

看也不看一眼臉色陰晴不定的水洪漓,風凝魅轉眸看向水瀾漓,淡淡道:“瀾王,本公子顧念你再三盛情邀約,才答應前來為令尊診治。不過,本公子現在改變主意了。告辭!”

說完,風凝魅舉步便要離去。

“慢著!”

“等一下!”

這時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阻止了風凝魅離去的腳步。

瞥了一眼與自己異口同聲的水清漓,水瀾漓掩下心頭疑慮,閃身擋在風凝魅麵前,故作歉意道:“神醫請留步!剛才皇兄多有冒犯,還望神醫不要放在心上。請神醫念在本王一片孝心的份上,救救父皇!”

隻是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幽深的眸子分明寫著:你休想趁機溜走,別忘了,解藥還在本王身上!

風凝魅回他一個白眼:請將不如激將,你懂不懂?

此時水清漓那清潤卻又飽含著威嚴的聲音在寢宮中緩緩響起:“本王曾與神醫有數麵之緣。”說著大步走到風凝魅麵前,半弓著身子:“請神醫救救父皇,本王感激不盡!”

見向來雖不問朝政,卻深得民心的清王對眼前這個男子如此禮遇,眾人也都放下了心中疑惑,都讚成為皇帝診治。

水瀾漓心中卻迷霧重重。

他為何會這樣說?

如果他真的見過神醫幽魑,就該知道眼前之人並非是神醫本人!

難道……

看著神色平靜的風凝魅和水清漓,水瀾漓很快否決了心中的猜測。

自己行事一向縝密謹慎,他是絕不可能發現蛛絲馬跡的!

情勢急轉直下,水洪漓不免心慌意亂,但又無計可思,隻得上前假意道:“本殿也是太過擔心父皇,才多有冒犯,神醫莫怪。”

所有的禦醫都已斷言了,老頭子根本無藥可醫,就算他是神醫,隻怕也無能為力!

而且,那件事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知情人也都滅了口,量他們也查不出什麼來。

再說,自己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到時候……哼哼!

“太子殿下身份尊貴,本公子受不起你的歉意!”

無視水洪漓陰戾狠毒的目光,清眸掃了掃眾人,風凝魅淡淡道:“罷了,看在兩位王爺的麵上,本公子就不計較剛才的事了。”

言罷,轉身走到皇帝的床邊,執起他的手,裝模作樣的診治了一番後,風凝魅清冷道:“皇帝中了慢性毒藥,已深入五髒六腑,回天乏術!”

沒有錯過水洪漓雙眸中一閃而過的輕鬆,風凝魅又言道:“不過,本公子有法子讓皇帝多活些時日。”

“求神醫救救我父皇!”水清漓猛然跪在地上,熱淚簌簌而落。

水瀾漓也急聲道:“神醫,請你務必救救本王的父皇!”

而水洪漓看了看神情哀戚的水清漓,又看了看雙眸中深邃不見底的水瀾漓,接口道:“神醫,隻要你能延續本殿父皇的壽命,金錢美女,功名利祿,隻要你開口,本殿絕對會滿足你!”

果然不愧是神醫,竟能延續老頭子的壽命!

不過就算如此,也不能阻止本殿今日稱皇的決心,誰若阻攔,本殿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好吧!”點點頭,風凝魅隨即掏出銀針,分別刺了皇帝的幾處大穴,直到看見他睫毛顫動,才拔出銀針,走到一旁等著看好戲。

須臾,見皇帝緩緩睜開了雙眼,水清漓一把抓住他的手,哽咽道:“父皇,父皇……”想起風凝魅說過,父皇隻有一個時辰,滾燙的淚水止不住地滑過俊逸的臉龐,悲痛得說不出話來。

從小到大,父皇一直很寵愛自己,無論自己提出多過分的要求,他都會笑著應允,在知道自己厭惡皇宮生活,不喜朝政事務之後,也由著自己在外逍遙。

而自己卻隻顧著在外逍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他壽辰和元宵節,就從未回來過,也未關心過他好不好?累不累?

想起之前種種,自己真是太不孝了。

不管外人如何指責他荒淫無道,在自己心裏,他始終都是最慈祥最可親的父皇。

可是以後,自己再也看不到他溫和的笑容,聽不到他的噓寒問暖,再也不能承歡他膝下,孝敬他了。

父皇,對不起!兒臣答應你,以後再也不任性妄為,一定竭盡心力守護好水國的江山社稷!

“父皇,你感覺怎麼樣?”水瀾漓也死死抓著皇帝的另一隻手,一臉的悲戚。

而水洪漓拚命擠出幾滴鱷魚淚,猛然撲到床邊:“父皇,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兒臣還以為,以為……”

“以為朕死了嗎?”

怒視著痛哭流涕的水洪漓,皇帝本蒼白的臉龐因憤怒而顯出不正常的緋紅,渾身卻散發著與生俱來的皇家威儀:“逆子,你就這麼急著盼朕死,好取而代之嗎?”

“父皇,兒臣不是這個意思!”看到皇帝那眸中的狠厲,水洪漓不禁心頭一顫。

難道父皇知道了什麼嗎?

“不是這個意思,那又是什麼意思?”在水清漓的扶持下,皇帝徐徐坐起,盯著神色慌亂的水洪漓,厲聲道:“逆子,你當真以為朕昏庸無能,不知道你在朕的食物中下毒嗎?”

“什麼?”驀然聽到這石破天驚的消息,除了太子一黨,眾朝臣莫不大驚失色。

下毒弑父?太子殿下真的如此大逆不道嗎?

雙手緊緊抓著蓋在皇帝身上的錦被,水洪漓急聲惶恐道:“父皇,兒臣沒有!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給兒臣的,請父皇明鑒!”

“栽贓嫁禍?”冷眼看著巧言詭辯的水洪漓,水瀾漓嘲諷道:“太子殿下倒是說說,究竟是何人要嫁禍給你?”

看著目光深邃的水瀾漓,自持計劃天衣無縫的水洪漓不禁反擊道:“誰心懷不軌,一心覬覦皇位,自己心裏清楚,何必要本殿說出來?”

“是嗎?”瞥了一眼陰陽怪氣的水洪漓,水瀾漓目色陰沉,閃爍著幽暗的火苗:“來人,將他押上來。”

隨著水瀾漓的一聲令下,隻見兩個禁軍押解著一個神情憔悴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皇帝的麵前。

當眾人看清那人容顏時,都愣住了。

這不是皇帝的貼身太監汪總管嗎?他怎麼?

在汪總管出現的那一刹那間,水洪漓神色就驟然一變,心頭頓生事跡敗露的恐慌,強做鎮定後,厲色道:“瀾王,誰都知道自父皇突然惡疾之後,汪總管就無故失蹤了,敢問你是如何找到他的?又是在哪裏找到的?”

頓了頓,水洪漓忽然狡詐道:“難道說,他本就藏身在瀾王府?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暗中操縱的?”

暗衛不是說已經殺了他滅口嗎?怎麼還活生生的出現在這裏?

“太子殿下,你還真能血口噴人!”睨著陰險狡詐的水洪漓,水瀾漓詭笑道:“在本王發現父皇身體微恙之時,便開始徹查侍奉父皇的人,發現汪總管形跡可疑,就將其關押了起來。而你暗衛所殺之人,是一個假冒的汪總管!”

“你倒是說說,本殿與他無冤無仇,為何要派人殺他?”水洪漓擺明了死不承認。

水清漓看著兩個為了皇位而相互殘殺,根本不顧父皇生死的兄長,心頭漫起了無邊的失望和淒涼,始終陪在皇帝身邊,漠然不語。

莊嚴肅穆的皇宮,至高無上的身份,是無數人向往的地方和羨慕的身份,可又有誰知道其中的黑暗和殘酷血腥?

而這也正是他寧願浪跡天涯,也不願回來的原因!

皇帝冷眼看了看兩個爭鋒相對的兒子,又看了看漠然的小兒子,渾濁的眸子裏閃爍著一抹精光,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決定。

“是何原因,你心知肚明!”唇畔勾起一絲若隱若現的詭笑,水瀾漓轉眸怒視著麵如死灰的汪總管,威嚴道:“汪總管,將你對本王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給眾人聽聽。”

“是……太子殿下命……老奴在……皇上的飲食中……下了慢性……毒藥的……老奴該死,老奴也……也是逼不得已的,求……求皇上給老奴一個痛快吧!”跪在皇帝麵前的汪總管早已是萬念俱灰,不停磕頭。

聽了汪總管的話後,幾名大臣立時站了出來,齊聲指責道:“太子殿下,你作何解釋?”

“區區一個狗奴才說的話,又怎麼能讓人信服?”水洪漓嘴上狡辯著,卻趁眾人不注意,突然拔出身旁禁軍的佩劍刺進了汪總管的胸口。

腥紅的血液頓時汩汩而出,染紅了汪總管胸前的衣襟,緩緩閉上了雙眼,毫無血色的臉龐有著一絲解脫,一絲悔恨。

都怪自己太貪財好色,偏偏在侵犯宮婢時,又被太子殿下撞見,唉……

“太子殿下,就算是殺人滅口,也抹殺不了你弑父的罪名,你還是主動招認了吧?”眼見最有利的證人已死,水瀾漓麵上慍怒,心中卻得意。

以為這個狗奴才死了,自己就奈何不了他了嗎?

錯!自己可還有一張王牌了!

如今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看他還怎能鹹魚翻身?

“招認?瀾王要本殿招認什麼?”水洪漓傲慢道:“本殿乃當今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父皇百年之後,本殿就是當仁不讓的皇位繼承人,又何必多此一舉反而惹禍上身?瀾王,你說是嗎?”

“皇上中的是”幽冥閣“的秘毒。”這時,風凝魅涼涼道。

聞言,眾朝臣莫不大驚失色,心中疑竇叢生。

難道,此次皇帝中毒竟與臭名昭彰的幽冥閣有關?

“看來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大手一揮,禁軍又押解著一個容顏美豔的女子緩緩走來,水瀾漓陰測測道:“太子殿下,她,你該不會不認識吧?經證實,她是”幽冥閣“安插在我水國的細作。”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讓林管家調查所有人的背景,才讓自己得知太子殿下身邊竟隱藏著這麼一個人!

想不到水洪漓竟跟幽冥閣勾結,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啊!

“不錯,我是幽冥閣的人!”

深知自己今天在劫難逃,那女子深深凝視著雙唇微張的水洪漓,幾不可見地搖頭示意他不可感情用事,複又怒視著水瀾漓:“是我買通汪總管在皇上飲食中下毒,也是我派人殺他滅口的,這一切都跟太子殿下無關!”

“青兒,不……”看到那名叫青兒的女子眸中的幽光,水洪漓麵色沉寂,焦急和心痛卻交織在心頭。

多年的夫妻恩愛,青兒又怎會不明白水洪漓的心思?

遂急忙打斷他的話語,青兒愧疚道:“太子殿下,承蒙你的寵愛,讓青兒深刻感受到了身為一個女子的幸福和甜蜜,青兒感激不盡!可是,青兒使命所在,請原諒青兒的不得已!”

洪,對不起,青兒再也不能陪在你身邊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而水瀾漓沒有錯過兩人交錯的目光中那抹眷戀,不由冷笑道:“你隻不過是太子殿下的側妃,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

“閣主英明神武,一心要一統天下,便命令我等潛入各國,一則收集情報,二來趁機挑起各國之間內訌和爭鬥!”

“是嗎?”水瀾漓譏諷道:“身為太子殿下的側妃,有誰會相信你的一切行為,他會不知?”

瞥了一眼咄咄逼人的水瀾漓,青兒淡淡道:“幽冥閣人隻忠心閣主,絕不泄露機密,就連最親近的人也不能!太子殿下不知,再正常不過!”

不等水瀾漓發難,青兒又言道:“如今我落在你們手裏,隻能怨我行事還不夠縝密,但瀾王若想趁機誣陷太子殿下,我是絕不會讓你陰謀得逞的!”

說完,青兒忽然掙脫禁軍的鉗製,拔下頭上的發簪瘋狂衝向了皇帝,卻被水清漓適時製止。

見沒有得手,青兒纖手猛地一轉,那金光閃閃的發簪反刺入了她自己的心口,鮮血噴湧而出,嬌軀宛如斷線的風箏頹然飄落地麵。

“青兒……”疾步上前抱住緩緩向地麵滑去的青兒,水洪漓看著她漸漸蒼白如雪,卻依然美豔動人的容顏,感到錐心蝕骨的痛。

她是自己唯一真心愛著的女子,本想等大業一成,就封她為皇後,給她一世的無上榮寵。

可如今……

抬起另一隻手輕撫著水洪漓悲痛欲絕的臉龐,青兒的唇畔忽而勾起一抹猶似曇花一現般燦爛奪目,卻又短暫的笑容:“殿下,若有來生,青兒還要嫁你為妻!”

言罷,青兒的雙眼不舍地徐徐閉上,纖手從水洪漓哀痛的臉龐上緩緩垂下,一縷芳魂飄離。

“不……青兒,不要離開我!”緊緊抱著青兒還留有餘溫的嬌軀,水洪漓悲慟嘶吼,那心酸的悲鳴令眾人不禁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

青兒,你等著,我很快便會讓他們來給你陪葬!

輕輕放下青兒的屍首,水洪漓緩緩站起身,睜著一雙猩紅的眸子怒視著咄咄逼人的水瀾漓,陰森道:“你做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扳倒本殿,好登基為皇,你休想!這皇位隻能是本殿的!來人……”

“逆子,你是要造反嗎?”看著手執兵器蜂擁而入的禁軍,皇帝勃然大怒。

睨著怒不可遏的皇帝,水洪漓陰笑道:“父皇,你已風燭殘年,還是早點退位,享享清福,兒臣答應你,一定會將水國發揚光大,一統天下的!”

“你……”

而水清漓神情戒備的護在皇帝身前,眸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傷痛:“皇兄,現在收手還來得及,父皇一定會原諒你的!”

“收手?笑話!我水洪漓認定的事,就絕不會更改!”冷眸環視神色驟變的眾人,水洪漓一揚手,怒喝道:“擋我者,死!”

隨著水洪漓一聲令下,那群禁軍揮舞著手中武器與將領,還有侍衛們廝殺起來。

霎時間,皇帝寢宮中刀光劍影閃耀,鮮血四處飛濺,不斷有人倒下。

一些膽小的大臣們嚇得臉色發白,額頭滲出密密冷汗,紛紛到處躲藏,避免被刀劍波及而丟了性命。

這時,一群威風凜凜的將士衝了進來。

看到那群訓練有素的自己人到來,再加上聽從風凝魅的建議後,暗中策反了的水洪漓的那群人,水瀾漓澤唇泛起一抹詭異冷笑,嚴厲道:“水洪漓弑父逼宮,罪不容恕,來啊,將他和這幫亂臣賊子拿下!”

隨即抽出腰間軟劍迎向了斬殺著阻擋在身前人的水洪漓。

此時水洪漓腹背受敵,根本無法招架,眼看著自己的人短短時辰便死傷無數,心中頓感焦慮,卻也隻得頑抗到底!

看著相互廝殺的兩個兒子,皇帝容顏清冽,眸中閃爍著一絲陰戾精芒,死死抓住想要上前勸解的水清漓。

感覺到被父皇緊握的手有些緊窒,水清漓不由轉眼看向他,當看到他眸中那深邃的幽光時,心底泛起了縷縷心灰意冷和厭惡,緊抿著雙唇,不語。

而風凝魅靜靜玉立在一旁,冷眼旁觀。

別人的家務事,與她無關。

想起風凝魅曾說過,皇帝隻有一個時辰,算算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水瀾漓招式越發淩厲,瞧準機會,虛晃一招後,軟劍深深刺入水洪漓的腹部,看著目露驚駭的他,低聲道:“你,永遠不是本王的對手!”

“你以為本殿死了,你就能如願登上那個皇位嗎?”

死死抓住水瀾漓胸前的衣襟,瞧著他聞言後霎時變得陰霾的容顏,水洪漓忽然詭異道:“水瀾漓,其實你比本殿更可憐,因為,至始至終你都隻不過是父皇的棋子而已!嗬嗬……”

“你胡說!”怒視腹部鮮血淋漓,臉色越漸慘白的水洪漓,水瀾漓猶如寒潭般的雙眸發出一道道幽深冷冽的光芒。

轉眸看向上位的皇帝和他身邊的水清漓,水洪漓慘笑道:“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裏清楚!”

順著水洪漓的目光,當看到皇帝與水清漓那緊握的手,水瀾漓心中不禁怨恨交加,狠狠打掉水洪漓緊抓著自己胸襟的手,揚聲道:“住手!”

見眾人都聞聲停止了打鬥,水瀾漓聲線綿綿如寒冰刺骨:“水洪漓已伏法,主動投降者,本王既往不咎!”

水瀾漓話音落下,那追隨水洪漓的眾人相視一眼,隨後紛紛放下了手中兵器束手就擒。

而水洪漓卻艱難爬到青兒的身邊,緊緊抓著她早已冰冷的手,臉上布滿了醉人的柔情:“青兒,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離了,真好!”隨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一代梟雄,從此隕落。

那隨著水洪漓爬行而留下的一道長長的妖冶鮮紅血痕,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看著雙雙命歸黃泉的兩人,不禁一陣唏噓。

吩咐眾人清掃寢宮,水瀾漓大步走到皇帝麵前,故作恭敬道:“父皇,賊人都已伏法,你大可放心了。”

微微點點頭,一雙幽深的眸子掃了掃重新跪在下首,心有餘悸的眾朝臣,皇帝渾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霸氣,忽然威嚴道:“來人,將瀾王拿下!”

情勢一下逆轉,眾朝臣,尤其是水瀾漓的人心中惶惶不安,都不明白皇帝此舉何意?

“父皇,兒臣所犯何罪?”被奉命進來的侍衛押著的水瀾漓不服氣地問道。

怒視著水瀾漓,皇帝一字一句道:“即便太子殿下有錯,但他畢竟是朕的親生兒子,也是你的皇兄,怎由得你擅自殘忍殺害?你眼裏還有朕嗎?”

“他下毒弑父在先,舉兵逼宮在後,兒臣為了保護父皇才不得已出手,隻不過一時失手殺了他而已,又何錯之有?”盯著目光深幽的皇帝,水瀾漓滿臉不甘:“父皇以此認定兒臣不尊,兒臣不服!”

“朕還沒死,由不得你放肆!來人,將瀾王押入天牢,容後再定其罪!”此時的皇帝滿臉威儀,目光炯炯有神,那還有剛才一副垂死的模樣。

隻有風凝魅三人知道,他這是回光返照。

“父皇……”緊緊握著皇帝的手,水清漓滿懷淒涼。

微微搖了搖頭,皇帝輕聲道:“放心,父皇沒事!”

看著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水瀾漓運力掙脫侍衛的禁錮,直直地看著滿目陰戾的皇帝,冷冷道:“父皇,既然你無情,那就別怪兒臣無義!”隨即大手一揮,就見剛才退出去的侍衛又蜂擁而入,手中刀劍閃爍著冷冽寒光。

“你想幹什麼?”看到水瀾漓那雙眼眸中的森寒冷意,皇帝陡然心驚,斂了斂神,厲聲道:“難道你也要造反不曾?”

“父皇,不妨告訴你,你的大限到了,還是盡快下旨禪位本王的好,否則……”

“否則怎樣?”

“否則本王倒不介意替你下旨!”

“你敢!”看著似乎胸有成竹的水瀾漓,皇帝忽然笑了笑道:“朕是要下旨禪位,但那個人不是你!”

見皇帝的目光轉向了身旁的水清漓,水瀾漓陰霾的笑著,死亡般的氣息在他周圍遊走:“不是本王,難道是他嗎?”

“對,朕現在宣布:由清王水清漓繼承皇位,擇日登基為皇!”說完,皇帝從龍床的玉枕下取出,水洪漓想盡一切辦法也沒得到的傳國玉璽,鄭重放到水清漓的手中。

看到父皇那堅定而期翼的目光,雙手捧著玉璽的水清漓一時心緒紛亂:“父皇,兒臣……”

“江山交於你,朕放心!”

“本王不服!”死死盯著水清漓手中的傳國玉璽,水瀾漓憤恨道:“他生性散漫,根本無心朝政,試問又如何能治理好這偌大的江山?”

“朕信他!”

邪妄地笑著,眼光閃爍,水瀾漓唇角浮起冰冷的笑容:“你信他?父皇,從小到大,你就最偏心他,什麼都依著他,如今還要將皇位傳給他,你可曾想過本王也是你親生的兒子?”

“你性格陰晴不定,行事太過毒辣殘忍,如果江山交到你手中,那黎民百姓還能安居樂業嗎?”怒視著麵色沉鬱的水瀾漓,皇帝嚴厲道。

“本王行事毒辣,也是你逼得!既然你眼裏沒有我這個兒子,那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父皇!”揚起手中軟劍,水瀾漓冷聲道:“來人,請皇上移駕!”

“你敢!”皇帝氣得不停咳嗽。

“事已至此,本王沒什麼不敢的!別忘了,這宮裏宮外可全都是本王的人!”

“是嗎?”輕拍著皇帝的背部為他順氣,水清漓斜眼睨視著水瀾漓,渾身散發出冷然桀驁的逼人氣勢:“瀾王,難道你就真的篤定勝券在握了嗎?”

隨即大手一揮,寢宮中突然湧現出一大批威武的將士和目光冰冷的黑衣人將水瀾漓的人團團包圍。

為了父皇,為了水國的黎民百姓,看來他隻有肩負起身為皇子的責任了!

“你的人不是已經調走了嗎?”

“走了,難道就不能調回來嗎?”

“原來你早有準備!可惜,現在明顯是我眾你寡,你又憑什麼跟我爭?”

“不到最後,誰勝誰敗還猶未可知,瀾王,你說是嗎?”冰冷輕掃過水瀾漓的人,水清漓威嚴道:“如果你們主動棄械投降,本王將一律不再追究責任,否則就以聚眾謀反之罪斬首示眾!”

瞥了一眼滿目威儀的水清漓,水瀾漓譏笑道:“水清漓,你還真當自己是皇帝了嗎?告訴你,那皇位,本王勢在必得!來人……”

“王爺……”

水瀾漓話語未完,就見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軍士踉蹌著跑了進來,惶恐道:“啟稟王爺,我們埋伏在寢宮外的人遇到大群不明人士的圍攻,已全部被製服!”

一把揪著那軍士的衣襟,水瀾漓滿目驚駭:“你說什麼?”

“他說,牧安瀾,不對,應該叫你水瀾漓才對,你已經輸了!”一道邪魅的聲音驀然響起,緊接著湧進一批為數眾多的人來,為首的赫然是風華絕代的幽魑四人。

看著神情憔悴,卻依然難掩其卓爾不群風姿的四個愛人,風凝魅不由勾唇一笑:多日不見,真的好想好想他們!

而水清漓見風影赫然在內,心頭不期然滑過一絲了然。

她果真冰雪聰明!

眾人見突然出現了兩個容貌一樣的人,都覺得很奇怪,直到風凝魅輕輕揭去臉上的易容,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竟是女子!

眼見又一場血腥殺戮即將開始,一些秉承明哲保身的朝臣紛紛躲了起來。

雙眸在容顏清秀,渾身卻散發著傲然氣勢的風凝魅,還有風姿卓著,背景深厚的幽魑等人之間來回流轉,皇帝的瞳仁中閃過一絲算計。

想來,她應該就是那個讓天下人拚死搶奪,能開啟寶藏的天陰教邪女風凝魅了,隻要清兒控製住了她,再伺機牽製那幾個男子,那對清兒對水國將是百利而無一害!

隻可惜,他打錯如意算盤了,風凝魅等人又豈是誰都能輕易控製的?

而他的詭計注定不會得逞!

一劍殺了那報信的軍士,水瀾漓轉眼怒視著猶如神兵天降的幽魑等人,沉聲喝道:“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自己不是派人已截住他們了嗎?為何?

幾雙黑眸齊齊望向日思夜想的愛人,見她安然無恙,幾人懸著多日的心這才徐徐落下。

“你以為就憑那些跳梁小醜就想攔住我們,那你就太小看我們了!”看著目光狠厲的水瀾漓,幽魑反問道:“再說,你瀾王都能潛入龍翔國境內興風作浪,我們又為什麼不能出現在這裏維護正義?”

“你們……”

無視神色驟變的水瀾漓,洛奕然直視著眸色沉靜的水清漓,淡淡道:“清王,外麵的人,我們已為你擺平了。至於你的家務事,我們不會插手,但,他必須得交由我們處置!”

敢傷害他們最心愛的寶貝,那就要有膽量承擔一切後果!

“多謝!”微微點了點頭致謝,水清漓轉眼看著臉色陰霾的水瀾漓,沉聲道:“來人,將密謀造反的瀾王拿下!”

聽了幽魑與水清漓的話後,水瀾漓瞬間反應過來,忽然閃身竄到毫無防備的風凝魅身邊,將沾滿了水洪漓鮮血的寒光軟劍橫陳在她的玉頸上,咬牙切齒道:“是你!是你勾結水清漓算計本王的,對不對?”

“放開魅兒!”眼見愛人被挾持,風影渾身陡然彌漫著一股冷冽之氣,殺意頓現。

而幽魑聲線綿綿如寒冰刺骨:“水瀾漓,要是你敢傷她分毫,本公子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水瀾漓,快放了凝兒,否則本樓主要你生不如死!”

“就算你死了,也要將你挫骨揚灰,永不超生!”洛奕然原本清逸的臉龐霎時布滿寒冰,目色陰鬱,讓人不寒而栗。

風凝魅看著滿目傷痛的愛人,微微眨了眨眼,示意他們不要擔心,她自有分寸。

看到她那玉頸上寒光凜冽的軟劍,水清漓頓覺心如刀絞般痛得徹骨,不顧父皇的阻止,怒視著窮途末路的水瀾漓,厲聲道:“水瀾漓,隻要你放了她,本王答應放你一條生路!”

“生路?哈哈哈哈……”自己多年的精心謀劃竟毀在一個女子手中,水瀾漓很是不甘心,仰首狂笑道:“本王要的不是生路,是皇位,是萬人之上的皇位!”

“水瀾漓,事到如今,你竟還如此執迷不悟?真是無藥可救!”搖搖頭,水清漓滿心淒涼。

為了一個皇位,水洪漓死了,水瀾漓瘋了,而父皇也即將離開人世,好好的一家人分崩離析,真的值得嗎?

看到水清漓悲憐的目光,水瀾漓頓時惱羞成怒,轉眼瞪著蠢蠢欲動的幽魑等人,陰測測道:“若想她活命,就替本王拿下水清漓,助本王奪得帝位,否則,本王就與她同歸於盡!”

說完,手中運力,那寒光閃閃的軟劍劃破了風凝魅的肌膚,一絲細小血痕清晰可見。

“魅兒……”

“風兒……”

“凝兒……”

“風小姐……”

五道悲慟的聲音同時響起,讓人聞之潸然淚下,寢宮中的溫度霎時降到冰點,彌漫著一股淒涼肅殺的寒意,讓人感覺到冷汗涔涔。

“還不動手?難道你們要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你們麵前嗎?”看著痛不欲生的幽魑等人,水瀾漓就覺得分外暢快。

你們也有今天!

皇位,最終隻能屬於我水瀾漓!

一旦我登基為皇,再慢慢地折磨你們,要你們象狗一樣爬在我麵前搖尾乞憐……哼哼!

就在水瀾漓做著黃粱美夢之時,一旁龍床上的皇帝突然“啊……”大叫一聲,頹然倒在床上,雙目圓睜,麵色蒼白如雪,嘴角不停溢出腥紅的血液。

猛然回身,看著緩緩閉上雙眼的父皇,水清漓倏然重重跪在床邊,死死抓著他漸漸冰冷的雙手淚流滿麵,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逐漸冷卻,心中的痛已漫及四肢百骸,突然如受傷的野獸般嘶吼著:“父皇……”

“他死了?他死了!他終於死了!哈哈哈哈……”睜著猩紅的雙眼看著已魂歸地府的皇帝,水瀾漓猖狂而尖銳的大笑聲在寢宮中久久回蕩,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電光火閃之間,風凝魅動了,幽魑等人動了,早就蓄勢待發的雪兒也動了。

而暗影中的一道身影,宛如脫弦的利箭般向水瀾漓疾馳而去!

伴隨著一道突兀而淒厲的慘叫聲響過之後,風凝魅已然依偎在幽魑溫暖的懷中,四道俊逸挺拔的身軀和一道嬌小的身影緊緊護在他們周圍。

隻見水瀾漓頹然地跪在風凝魅的麵前,猩紅的眸子盛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半邊臉已無皮肉,露出了陰森森的白骨,另一邊完好的臉龐慘白如紙,額頭不斷滲出豆大般的冷汗。

鮮血橫流的雙臂和雙腳,還有那半邊臉皮連同那軟劍孤零零地躺在不遠處,訴說著主人的無情遺棄,噴湧而出的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地麵,而後彙聚成一條條溪流無限蔓延,分外怵目驚心。

見到水瀾漓這幅慘狀,水清漓無聲輕歎: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轉眸看著突然出現,目含熾熱柔情和思念的蘭軒,風凝魅心頭滑過一絲疑惑。

他怎麼會在這裏?

然後拿過身旁風影的長劍,挑起水瀾漓的下頜,睥睨著雙眸寫滿不甘的他,風凝魅清泠道:“水瀾漓,本小姐說過,你要為你的愚蠢付出慘痛的代價!知道為什麼皇帝一死,你就會心神大亂嗎?”

“為什麼?”

“因為本小姐在所有的茶盞上都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同心毒“,而後故意要你的血救治皇帝,在你拿起茶盞割血之時,那種毒就已侵入了你的血液之中。因此,皇帝一死,你才會心智大亂!”

“你果然夠毒!”

“難道你忘了”最毒婦人心“這句古話嗎?”睨著目光陰狠的水瀾漓,風凝魅笑得妖嬈邪魅。

看著笑靨妖異的風凝魅,水瀾漓忽而陰笑著道:“可你也別忘了,你已中了化功散和一月噬骨散!有你陪葬,本王值了!”

聞言,風凝魅唇畔忽而扯出一抹恍若罌粟綻放的鬼魅邪笑,漫不經心道:“是嗎?想要本小姐跟你陪葬,水瀾漓,你,還不夠資格!”

相對於風凝魅的雲淡風輕,幽魑等人卻心慌意亂,三柄長劍指著水瀾漓的死穴,齊聲森寒道:“快交出解藥!”

“你們覺得本王會將解藥帶在身上嗎?”怒視著目光深沉,周身彌漫著濃鬱殺氣的幽魑幾人,水瀾漓狂妄笑道:“二十天後,你們就等著為她收屍吧!哈哈哈哈……”

輕輕放下父皇已然冰冷的身體,水清漓大步走到水瀾漓麵前,輕歎一聲道:“皇兄,事已至此,你已經輸了,還是交出解藥吧?”

“不!本王沒輸,本王永遠都不會輸!”此時此刻的水瀾漓是真的瘋了。

微微一笑,安撫好心急如焚的幽魑等人,風凝魅轉眼睨著水瀾漓,不疾不徐道:“水瀾漓,如果你真的認為本小姐的毒沒解,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告訴你,在你求本小姐進宮延長皇帝十天壽命的那一夜,本小姐的毒就已經解了。”

見水瀾漓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風凝魅又言道:“因為林管家告訴了我,解藥你會隨身攜帶,而我的包袱藏在你書房畫卷後的暗格中。於是在我們離開別院後,雪兒就趁機進入了書房,取走了本小姐秘製的藥物,然後進宮無聲無息地用在了你身上,才導致你昏迷,本小姐也就拿到了解藥。而後本小姐用兩顆假藥代替,又繼續裝作中毒的樣子,你果然沒有察覺。忘了告訴你,林管家和綠雅紫清都是我們的人,你的一切行動計劃,也是由他們傳遞出去的!你能使陰謀手段逼迫本小姐答應與你合作,本小姐同樣能與清王合作,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現在,你該知道為什麼會一敗塗地了吧?對了,你的琴譜本小姐已經毀了,琴聖也將隨著水瀾漓從此消失。至於那架古琴”絕音“,本小姐準備留給孩子們當玩具,別太感激本小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