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二
這天，吳家大宅院門口來了個算卦的道士，鶴發童顏，仙骨道風，頭戴黑緞莊子帽，身穿藏蘭布道袍，足蹬長筒白襪皂鞋，嘴裏不斷地念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知生男育女，能算吉凶禍福，算得準五十銅子兒，算不準分文不取”。那道士走到吳家大院前，停下腳步喊的更加響亮。
吳家胡大管家聽到道士的喊聲，趕緊跑到後院向老爺報告，吳殿臣說：“十算九騙，別花那冤枉錢。”
胡大管家說：“是個雲遊道士，每卦隻收五十錢，而且喊著算不準分文不取。就是算不準咱也吃不了虧。如果錯過機會，可就後悔莫及了。大奶奶的病去濟南都沒看好，也許裏邊有什麼別的緣故。不如讓這位道士看看大太太的運程，沒準能指點一下迷津。”
吳殿臣聽後覺得也有道理，如果這道士真能指點迷津，豈不是一大樂事。於是就叫胡大管家把道士請到家中。
那道士一進門，便用眼睛掃了院子一遍，嘴裏便念叨說：“我不用算了，不用算了。你家一定是出了病人，而且久治不愈。貧道說得對呀不對？“
道士的話一下子就把吳殿臣震住了，心想這道士看來不是江湖騙子。便說：“的確不錯，我的夫人久病不愈，到濟南都看過，就是不見起色。還望道長指點，是何原因？能不能治好？”
那道士說：“貴府是一處老宅，本來風水是上佳的，但是我一走進大門就感到有一股極重的衝煞之氣撲麵而來。恐怕這就是原因所在吧。”
吳殿臣見這位道長出口不凡，忙問：“請問道長，這衝煞之氣能排除嗎？如何排除呀？”
道士雙手合十，說道：“這要先看清衝煞來自何方，然後貧道略施法術，便可排除。”
吳殿臣確信無疑，客氣地把老道請到客廳，讓使喚丫頭衝好茗茶。那道士邊品茶，邊煞有介事地環視廳堂的每一個角落。不一會兒，他說：“看來這間廳堂倒是沒有大礙。請問施主，能看一看貴府的祖墳嗎？”
吳殿臣痛痛快快地說：“當然可以，本人親自領道長前去。”
吳殿臣讓胡大管家套好帶蓬子的馬車，陪同道士來到郊外的祖墳地。道士先從褡褳裏取出一個羅盤，定了定方位，然後向四方仔細觀察，說道：“貴府的祖墳非常合乎風水要求。前方一馬平坦，還有一條小河。墳周有鬆柏環繞，前麵是田地，氣場深遠。所謂‘氣，乘風則散，遇水則止’，後麵土丘高聳，前有兆、後有靠、左青龍、右白虎，一應俱全。穴脈好，生氣旺，是好穴啊！看來貴府的先人在選墳地時，是下了功夫的。”
吳殿臣聽了這一套說詞，對這位道士已經深不疑。他問：“照道長的說法，夫人的病不是祖墳的風水原因了。”
道士噝噝地吸著氣，琢磨了一會兒，說：“我進府上大門時，明明感到一股強烈的衝煞之氣，怎麼到了祖墳還找不到衝煞之源呀？噢，我忽略了一個地方，請問，貴府有沒有祠堂？”
吳殿臣說：“有啊，祠堂供奉的都是祖宗的神位。”
道士說；“這就對了，請帶貧道去祠堂看看吧，說不定問題就出在那裏了。”
這時，吳殿臣悄悄對胡大管家說：“你趕快回去把後院的崗哨撤了。”
道士被帶到吳家大院的後院，隻見院落足有十幾畝地之大，圍牆四周栽種著高大的槐樹，中央是一座人工用壽山石堆砌的假山，七八丈高，假山前後有門。吳家的祠堂坐落在院子最北麵牆內，是一處廡殿式建築，四柱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