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的雨水順著窗前青灰色瓦楞流淌下來,不緊不慢的打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漂亮的水花。
相府,望月小築。
屋內幾個丫鬟正坐著打絡子。忽然聽到一聲轟隆隆的雷響,忙將手中的活計放下。一位奴仆打扮的婦人冒雨走了進來,見狀微皺了眉。
“你們坐在這兒幹什麼?姑娘呢?”
一名圓臉丫鬟笑了笑:“姑娘晌午便休息了,現下還未醒呢。”
婦人聞言臉色微惱,挑了挑眉:“雷聲那麼大,不知道姑娘被嚇醒了沒,你們也不看看,竟會偷懶!”邊說邊朝裏屋走去。
幾個丫鬟看婦人不高興了,忙都站了起來,不敢言語。
圓臉丫鬟倒是不多怕,笑嘻嘻的跟著婦人走進了裏屋。婦人瞪了她一眼,低聲叮囑。
“小心點,莫把姑娘吵醒了。姑娘好不容易才睡著。”
“嬤嬤,我曉得。”圓臉丫鬟笑了笑,動作放輕了許多。
兩人看了看榻上睡著的女童,雖然一雙柳葉眉有些微皺,但好在未醒,不由鬆了口氣。
婦人為女童掂了掂被角,微歎了口氣,不滿道:“都怪三姑娘,若不是三姑娘莽撞咱們娘子也不至於受這麼大罪。都足足兩個月了姑娘還是這般心神不寧。”
圓臉丫鬟點了點頭,憤憤不平的附和著。
“就是,偏偏老太太隻罰了她三個月禁足,看把姑娘害成了什麼樣!”
“畢竟也是府上姑娘,也沒有釀成大錯,三個月已經很嚴重了。”婦人又歎了口氣。
“可憐姑娘從小……”她說到這兒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慈愛的看著女童,沒再吭聲。
不多時,榻上的女童睜開了一雙朦朧水亮的大眼,有些迷茫的打量了下四周,似乎還沒有從夢中醒來。
待看到塌邊的兩人時才清醒過來,心中微微一歎道,是了,現在已經不是在蘇府了。自己也不再是蘇夫人了。
顧婉君看著自己稚嫩的雙手,一瞬間有些迷茫。現在的她,到底是什麼呢?
“姑娘醒了!”站在一旁的婦人看到她醒來頓時笑開了花,連聲問著:“可還覺得頭疼?要不要喝水?”
顧婉君搖了搖頭,乖巧的回答著。
“嬤嬤,頭不疼了,我想喝水。”
李嬤嬤欣慰的笑了起來,“看來昨日請來的大夫還是挺有本事的,姑娘可算不疼了。再疼下去,老夫人和老爺要心疼壞了。”
顧婉君聞言想起父親和祖母慈祥的麵孔,心中一暖。不管怎樣,至少他們是一直對自己關愛有加,尤其是父親,前世為她操碎了心。今生她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
接過圓臉丫鬟六月倒的茶水,顧婉君潤了潤喉嚨。朝二人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已經未時了。”李媽媽為她整了整衣衫,“姑娘可是要去老夫人那兒?”
“恩。”顧婉君點了點頭,下了床。讓兩人給她整了整儀容便朝外走去。
沒走幾步,顧婉君便看到了一個裝扮端莊相貌溫婉的女子帶著丫鬟奴婢朝這邊走來。
望著這人,顧婉君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前世她不可一世囂張模樣。不由暗暗的用指甲掐自己手心,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朝這人撲上去咬一口。
“婉兒,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頭疼麼?”端莊典雅的女子仿佛走進了才看到顧婉君,訝然的問著。一副溫婉賢良的模樣,讓顧婉君看著作嘔。
“夫人,婉兒已經沒事了,要去找祖母。”顧婉君此時再惡心也要控製住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點道理她還是懂得。
“這孩子,怎麼這麼見外了呢?”顧夫人臉上恰到好處的笑容聽到顧婉君“夫人”二字的話語有些僵硬,隨即又一副傷心的模樣。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雲兒?婉兒還在生雲兒的氣嗎?娘已經罰過雲兒了,雲兒現在愧疚的不得了,一直想找你道歉,卻因為禁足沒辦法出來,娘代雲兒跟你道歉好不好?”顧夫人一臉的愧疚歉意,好像顧婉君不答應她就哭出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