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你就當我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吧。”,紀舒寧別開眼,那些無奈和痛,咽在了心裏,“不管他將來做皇帝,做將軍,還是商人,我隻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到老……”
“阿寧……”,春兒捉住紀舒寧的手,“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
“春兒,別問了。”
“你不說,我現在就進宮告訴皇上。”,春兒起身,“我不會讓你不明不白的離開,更不會讓燕綏以後問起自己母親為何拋棄他時,我無言以對。”
紀舒寧拉住春兒,“春兒,別去。”,她低低的說:“我說。”
春兒坐下,紀舒寧唇邊扯著苦澀無奈的弧度,“春兒……”
窗外的天色尚好,已逐漸步入了初春,屋裏那些波濤洶湧的真相,便被一扇窗,一堵牆,一扇門,一一掩蓋在其中……
紀舒寧離開丞相府,最後為春兒留了一句話:“春兒,若是我回不來了,你便告訴滕宣,燕綏的身世吧,滕宣那麼喜歡孩子,定然會善待燕綏的,沒有了我,他們父子定然是……父慈子孝……”
父慈子孝,這是燕綏藏在心裏的,最深最深的願望啊……
紀舒寧站在丞相府的大門口,最後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地方,這個終結春兒幸福隨後又承載著春兒所有幸福的地方,她隻願這份幸福能永遠……
“走吧。”,她對畫心和葛元說道。
紀舒寧雙目無神地走著,這條街道清幽冷清,寬闊而漫長,這一片區的府宅豪邸,彰顯了專屬於王公大臣的標記。
葛元目光往前看了一眼,微微一變,對神遊的紀舒寧說道:“姑娘,咱們繞道吧。”
紀舒寧的魂魄因為葛元突兀的話而飄了回來,她詫異地看了葛元一眼,隨後微微轉眼,往前麵看去。
那裏,有一個轉角,轉角之處,隱隱約約的,能聽到悲鳴的哭聲……
紀舒寧突然想起,那裏過去,是威遠侯府……
那轉角之處的悲鳴在紀舒寧的心裏凜冽起來,滕宣定然是知道了……
所以,葛元才會讓她繞道,怕她看見威遠侯府的血流成河嗎?
紀舒寧腳步剛動了一下,畫心立刻繞到了她的身前,“姑娘,聽說城東新開了一家酒樓,樓中掌廚的,便是北涼鼎鼎大名的神廚,姑娘好不容易出宮一趟,不若去嚐嚐那神廚的手藝,如何?”
紀舒寧卻不被畫心所誘惑,徑直繞開了畫心,朝前走去,然後,轉身。
眼前,便是那威遠侯氣派莊嚴的朱紅大門,此刻,那大門敞開,綠營軍在其中進進出出,將威遠侯府的連著丫鬟奴仆在內的人,全部拖了出來。
威遠侯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在大門口,哭的哭,喊冤的喊冤,麵無表情的、譏笑的,各種表情混雜在一起,如同一鍋大雜燴。
威遠侯府老夫人被眾人扶著,臉色哀戚,“我威遠侯府幾代忠良,為國為民,如今卻落得這步田地,這是造的什麼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