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站著沒動,紀舒寧撬開了封棺的鐵釘,然後,帶著緊張和忐忑,緩緩地、緩緩地,推開了木棺蓋……
“轟——”沉重悶響的木棺蓋被紀舒寧掀開,翻滾砸在地上,一聲巨響,塵土飛揚。
紀舒寧看著華麗麗的空棺,笑容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爬上了臉龐。
棺槨裏隻有一軸畫卷,紀舒寧將那幅畫拿出來,展開。
畫上的男子豐神俊秀,渺渺幾筆的刻畫令其優秀的五官更加的立體化,紀舒寧怎麼想都不會想到,滕賀最珍貴的陪葬品,會是這副素描畫像。
棺槨裏隻有一幅畫,那代表著什麼?
紀舒寧緩緩地將目光抬起來,看向老者,她嘴角噙著笑,“滕賀,這樣,你要如何解釋?”
老者目光一變,隨即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紀舒寧追上去,“滕賀——”
老者佝僂著背往前走,那燭火燃燒著他的影子,沒人看到他眼裏那已經眼裏終年不化的蒼涼。
“滕賀,三年前我不怪你騙我了,如今雲開見日,你為什麼還要躲著我?”紀舒寧沒有上去追,她隻是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順著牆根滑下了身子,目光哀戚的看著他,“滕賀,我終於找到你了,可你還是……不要我了……”
老者的腳一頓,步子再也邁不開。
“滕賀,我來,就隻是想和你在一起,若你都不稀罕我了,我到底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我來到這裏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她的手掌蓋住了臉,有眼淚從指縫間滑落,那淚水,打濕的是誰的心扉……
一聲長長的歎息,從老者的口中逸出來,他伸直了背,高大的身形在陵墓裏投下大片的陰影,卻依舊是義無反顧地逃離而去。
“滕賀——”
紀舒寧終於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要逃走,她裝可憐裝委屈,也換不回他的回頭,紀舒寧從地上爬了起來,風一般地追上去,她用力地撞上滕賀的後背,緊緊地抱住他。
“你不許走,不許走——”
男人的胸腔裏爆發出一聲悶哼,他微微側著頭,燈光下半邊猙獰的臉奪人心魂,紀舒寧的手狠狠地抓扯著他的衣襟,讓他怎麼躲,也躲不開。
“滕賀你不許走——”紀舒寧的臉在男人的背上蹭了蹭,“你要敢走,我死給你看——”
她又哭又鬧,什麼形象都不顧,隻知道抓著男人不放開,男人佇立著,不動。
許久,紀舒寧輕輕地叫了一聲:“滕賀,你轉過來,讓我看看你……”
男人背脊一僵,紀舒寧抓住著他的肩膀想讓他轉過來,身子剛剛側過一半,滕賀狼狽地推開了紀舒寧,將自己的臉藏到了黑影的角落裏。
“滕賀……”,紀舒寧撲空,又上前去,死死地往滕賀的懷裏鑽,她仰著臉去看他的臉,而他藏在黑暗裏,留給她的隻是一個模糊的五官。
滕賀不會忘記紀舒寧第一次看見他這張臉時,流露的害怕和恐懼,那是他心頭的一道傷,生生的劃出了他和她之間巨大的差距。
“滕賀,你不要這樣,讓我看看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