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有城,名艾茅斯。繁華民安樂,國富因此地……”
幾名小孩在空地上玩耍,嘴裏唱著當地的民謠。少婦在掃著門前的砂礫,嘴裏也唱著那首民謠的下半部分。
“……秋風剛起,冬雪將至。民眾必飽暖,幸福因左家……”
“美麗的艾茅斯,人傑地靈。年輕才俊,夢想進入博恩博一生……”
坐在門口的老者搖著扇子,眯眼望著入秋的天空,微涼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異味,他皺了皺鼻子,不由自主地向著街口那方向看去。
紋動機。一排整齊的紋動機從城門那邊駛進,浩浩蕩蕩地進城,宛如目中無人的巨龍。
煙塵滾滾,鳴聲不斷,紋動機開啟的聲音十分擾民,但這並不能阻止它成為最受人歡迎的交通工具之一,有錢人喜歡坐在這種紋式驅動的安穩的機器上自由穿梭街道,就好像他們出入每個社交場地一樣,沒人能阻攔他們,也沒人敢阻攔他們。
因為他們是規矩,因為他們是征服者。
而強者吞噬掉弱者,這就是規矩。
※※※
“爺爺。”
少年端著一個木盒,仰首望著麵前幾米高的木櫃子,輕呼了一聲之後就不再說話,隻是緊緊地抱著那個木盒。紋光燈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那張稚嫩的臉上寫滿了苦惱。
他坐在輪椅上,腿上搭著一張毛毯。他看著很瘦,歲數也不大,頂多不過十三、十四之年華,可他卻身著一件紫白色的長袍,胸口上繡著一隻卷曲身軀的紫貂,外地人可能認不出這一件衣服的設計是專屬於哪一個家族,可隻要是艾茅斯都城,或者這附近方圓百裏的村落城鎮,又有誰不知道這代表艾茅斯都城左家的紫貂標誌呢!
以製鎖行業起家、以五金行業發家、以鋼鐵行業致富……最後更是以融資商業的手法讓艾茅斯都城發展成米諾斯公國不可小覷的商業大都城之一。
但那不過是一百五十年的輝煌罷了。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使左家最為輝煌的左家族長左中元在去年去世了,隻留下了一位不足十五歲的孫子,所有人都感歎左家大期將至。
倒不是說那名孫子是扶不上牆的阿鬥,隻是他實在稱不上為人稱道的繼承人罷了。
最主要的,他還是個缺陷之人。
少年看了看自己的雙腿,雖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幼時一場大病未能醫治及時,導致了自己的雙腿神經壞死,終生沒有辦法再站立起來,倘若不是這一雙腿的缺失,世間之人會把他看作無力回天的末代左家家主嗎?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那幾米高的大櫃子上,那木櫃有兩米多高,將近三米長,每隔兩寸便有一個方方正正的抽櫃,每一個抽櫃前都有標簽,記錄著櫃子當中的榮耀。
確實是榮耀,因為這當中收藏著每一代家主研發出來的鎖種。
左家以製鎖起家,他們的拿手好活自然便是製鎖,外形、用料還有工藝都是上乘,質量過硬,價格也十分惠民,通過一百五十年所建立起來的誠信和顧客忠誠度都是不能讓人小瞧的,可如今還能撐過多久?
少年自己知道,自從去年爺爺去世之後,家裏的營業額下降了多少,多少人員因各種原因而離開左家,如今的情況太不樂觀,或許就是這樣才會造成外界人員對於左家未來的哀歎吧。
想到爺爺還有曆代家主輝煌,就越是悲歎自己如今管理不善所導致的左家沒落,難不成自己真的要做那末代家主?
“少爺。”
一位比他年齡還要大上不少的少年走進了房間,他皮膚黝黑,身體壯碩。拱手說道:“很晚了,您該入睡了。”
“七哥,說過隻有我們兩個人不用這麼拘束的,你直接喚我真名便可。”紫袍少年淡淡一笑,將所有煩惱收回心中,一絲也沒有表露出來。
“禮數還是要的嘛。”七哥爽朗一笑,背著手走到他的身邊,“你已經很久沒有在這裏呆這麼久了。”
“我覺得往後很久我還有很多過這樣的夜晚。”紫袍少年苦笑了一聲,“家主不好做,尤其是我這種複興大業壓在頭上的家主。”
“爺爺死後家業大亂,很多人都無緣無故離開了左家,在那個時候接過家中事業的我其實什麼也不會,我在爺爺的庇護下活了太久,這個時間長到占據了我人生的全部。”
“左家還得繼續。”七哥舔了舔嘴唇,大概也因為最近的天氣有點幹燥,說道:“左林,現在剩下的人還得靠你吃飯,你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