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直糾纏的雙手解開了，他伸出左手，又髒又黑的小手覆蓋在幹淨卻滿是褶皺的大手上：“那我跟你走。”
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
林毅睜開了眼睛，陽光透過百葉窗，射入屋內。他用模糊的視線看了看四周，自己的左手被用白紗布包紮後固定在一個鐵架上，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單，穿著白色的病服，空氣中散發著濃重的藥味。
“這味道真惡心，雖然已經這是第十五次了……”他嘟囔著坐了起來，左手忽然發出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倒吸一口冷氣，忽然一隻手放到他的額頭上，冰冰涼涼的，卻很舒服。
“已經退燒了呢。”毫無感情的女聲說。
“誒？”林毅眨了眨眼，終於看清楚自己病床的右邊有一個椅子，椅子上麵有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有著金色的長發和赤金的瞳色。
“加，加百列……”他輕輕地說。
“嗯，是我。”少女歪著頭說。
“真的是……”林毅心中瞬間湧出無限的快樂，那鑽心的痛苦似乎暫時也算不了什麼了。
“那個……”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從左邊傳來，林毅扭頭怒視對方，然後驚奇地發現，說話的正是醫生——萊斯。
此時的萊斯站在門邊，扶著門框，輕歎道：“我是不是不應該進來。”
“哪裏，請進。”加百列立刻起身，把座位讓給萊斯，“既然醫生你來了，那我就走了。”
什麼？林毅看著加百列一步步遠去，心裏默默地叫苦。
“這是為了那孩子好，”萊斯一邊淡然自若地坐下，一邊說，“今天神儀院要舉行神力測試，本來這孩子是第三個測試者，可她卻偏偏要更改，從第三個改到了第二百三十七個，因為要過來陪你，不知道哪裏來的信心，她覺得你會在測試結束之前醒過來。”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萊斯補充道，“放心，你不在測試範圍內，雖然我盡力爭取了，可是那些人都覺得我是在白費力氣呢……”
林毅沉默著，不說話。
“已經輪到第二百一十個了，我是來找她的，那些老師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隻有我找到了這兒。”萊斯繼續說，語氣輕鬆，聽不出有什麼隱藏的含義。
“我說啊……”萊斯用力向後倚著椅子，椅子抵著白淨的牆壁，百葉窗外，豔陽高照，“其實那婚約是可以解除的。”
“什麼？”林毅懷疑自己聽錯了。
“因為擔保人是校長，而現在校長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四重天級別的大災難，對於這件事，學院方麵也沒有太多的解釋……”萊斯說著，“所以那件婚姻實際上是可以解除的，隻要任意一方死亡，或者雙方同意解除婚約。”
“你的意思是……”林毅的眼神逐漸失去光彩，變得暗淡，“讓我殺了那個男人或者說服他還有加百列？”
“不，我沒有讓你做任何事，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萊斯平靜地說。
“謝謝你了，萊斯先生。”林毅回答說，然後閉上眼睛，他想要繼續休息了。
萊斯見狀，便離開了座椅。
“對了，最後一件事，”萊斯在走到門外時忽然說道，“路西法沒事，我們神明可以使用神力療傷。”
“嗯。”
“還有，”萊斯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副亮黑色的樹脂眼鏡，“魔劍的線索，『天之眼』找到了，今天傍晚，禮堂裏麵會舉行一個相關的玩會。當然不是吃喝玩樂那種，路西法或者副校長會上台闡述我們的發現。記得不要遲到。”
門，關上了。
過了許久，林毅脫下白衣，穿上了校服，下床穿上了黑靴。
“切，這樣還怎麼睡得著！”林毅找了一段繃帶，係成一圈，一端纏住左臂，另一端掛在脖子上。摸了摸口袋，筆記本和鋼筆都在。看了看牆上的時鍾，已經是下午一點整了。
“好，先去圖書館。”林毅走出了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