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府邸,朱文采正在給小王爺白不悔和侍讀楊深授課。
朱文采問白不悔:“對君子來說,什麼樣的情形是他必須避免的?”
白不悔說,“君子處在不利的環境之中,就不應該拋頭露麵,追求那些和自己身份不相符的東西,否則就會遭到挫折,受到羞辱,這是聖人所不齒的;君子的處境好轉之後,就不該羞於啟齒自己的抱負,而應該勇於將自己的才能展現給能夠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大人物,尋求他們的幫助,因為君子和凡人的區別就在於君子善於主動找到自己的伯樂,而非坐以待斃;當大人物給了君子相應的幫助之後,君子必須謹慎地判斷事情的走勢,既不失去千載難逢的良機,也不過高地估計自己的實力,隻有這樣才能……”
白喜的侍婢推開了房門,授課被打斷了。
朱文采看到白喜來了,並不施禮,因為對方打斷了自己的授課,這本身是不禮貌的。按照聖人的說法,對待不禮貌的人,就不必禮貌了。故而他沒有說話,隻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安靜地坐了下來。
白喜早已習慣了這種情形,也早已習慣了朱文采的脾性,所以他也不以為忤,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都退下,我有話和不悔交代”,便不言語了。
楊深正好有點打瞌睡,聽見朱文采的大道理就昏昏欲睡,這下子相當於給了他個枕頭,便趕忙站起來走到門口,對著輪椅鞠了一躬,說道:“草民拜見王爺。”說罷,一溜煙地跑了。朱文采則跟在侍婢身後,依然一言不發,向著外邊走了出去。
白不悔把輪椅推進屋子裏,又關上了門,這才問道:“什麼事,父親?”
白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道:“剛才在門外,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之所以你說得對,那是因為聖人說得對,你按著他的話說,永遠都不會出錯。我對你寄予厚望,希望你不要忘記今天我和你說的話,每一個字都不要忘記。”
白不悔點點頭,說道:“父親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不僅是今天,而是每一天。”
白喜很欣慰,說道:“看起來,受聖人的教誨和不受聖人的教誨,差別確實大得很呐!你的哥哥不愛聽朱先生講課,隻喜歡摔跤,這是他的天性,原本無可厚非。我戎馬半生,他把我當做榜樣,這也屬於人之常情。但是我要告訴你,你們兩個的命運,就因為這點看起來並不顯著的區別,就要大相徑庭了!”
白不悔以為哥哥又闖禍了,趕忙說道:“哥哥是英雄豪傑的個性,我是書呆子的個性,聖人認為這二者之間沒有可比性。另外,哥哥學到的本領可以保家衛國,可以抵禦侵略,而我學到的卻隻能寫寫文章,賣弄口舌。相比之下,還是他的本領更有用。”
白喜借題發揮,說道:“不錯,正是因為‘用處’二字,讓他選擇了和你截然相反的道路。人們都說有用無用是衡量價值的標準,但是在我看來,那些重視‘有用性’的人,恰恰是最鼠目寸光的人。那樣的人,也許眼下能過得去,但終究不是成就偉業的材料。而那些沒用的人,也許眼下不受重視,但最後卻必將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