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本王道:“能讓皇上猶豫,定然很棘手了。”

啟赭道:“皇叔說的不錯,這個人,朕一直看不透他,因此他一直壓在朕心上,讓朕寢食難安。”

我立刻道:“皇上,國事雖重,還是應當多愛惜龍體。”

啟赭道:“皇叔總是這麼關心朕,從小就是這樣,朕想要什麼,皇叔一定能猜得到。”

我道:“臣承蒙皇上稱一聲叔,雖然不是親的,也要對得起這個稱呼。”

這句話似乎讓我的皇帝堂侄很觸動,望著我的目光神情都有了很大不同。其後他又和我說了許多,大部分是回憶幼年時的話,說他那時候到懷王府中玩,說與玳王等的少年舊事,到了天黑透,我方才得以告退回去。

臨走前,啟赭又道:“皇叔,今天你對朕說的話,朕會記得。”

我揣著這句話回府,可能啟赭已經知道了謀反之事。

啟赭所說的那個猶豫不決之人,說不定就是本王。

回到王府,居然看見了丞相府的轎子。

柳桐倚竟然還沒開導完韓四,我轉到後院想看看情況,迎麵遇見了剛剛勸導完畢的柳桐倚。

柳桐倚在燈下一臉疲色,可見勸導一事進展的十分辛苦。

我問,柳相勸成了麼?柳桐倚按著太陽穴搖頭。本王昨天剛領教過韓四油鹽不進的本事,頓時生出一股與柳桐倚惺惺相惜之意。遂誠邀他吃個晚飯,緩口氣再走。

柳桐倚委婉拒絕,看來是要趕回府去倒頭睡一覺養回精力,我也就沒有勉強。

第二天,徐州那邊過來一隻鴿子,捎來一封書信。

信上隻有四個字,“諸事已妥”。

我看了這封信,如同吃了一帖定心藥,立刻著人請雲毓過來。吩咐完之後,又覺得不妥,一天一請雲毓未免太頻繁,要個新花樣才好。

我於是叫住了送信的人:“傍晚去暮暮館接楚尋公子,說本王想他了,請他來府上彈琴。”

送信人眼珠轉了轉,咧嘴應了聲是。

我又再另讓人去雲府下帖,隻說本王昨天得罪了雲大夫,今天晚上請他賞花聽琴。

半個多時辰後,下帖的人回來,帶了雲毓的回信,說他晚上一定過來。

我一向喜歡雲毓這個脾氣,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不多糾纏,更不會耽誤正事。

傍晚左右,還是雲毓先到了,又和平常一樣,好像沒有昨天那回事似的,吃著茶四下望了望,問我:“琴呢?”

我隻得道:“琴來得不如你早,要你多等等了。”

雲毓哦了一聲,沒多說什麼,我將他往內園處讓,就在我臥房所在的小園廊下擺酒,有兩叢芍藥開的正好。

暫時無琴,我先斟酒,左右無人,我道:“徐州已諸事妥當。”

雲毓笑道:“怪不得昨天王爺讓我取道徐州,果然是王爺手掌心裏的地方。”手指沾了些酒水在桌上點了幾點,“江南、江北、黃淮、西南、西北俱已定,隻差東北與京城……”再將那幾點酒水一帶,畫了大半個圓圈,向缺口處一點,“收口。”

雲毓抹去桌上的酒漬,又道:“家父昨天剛聽說,宗王和嘉王近日都要出京。嘉王所去之地,似乎就是徐州。”

徐州乃江淮重地,故而王勤與雲棠極其看重,我道:“當日承典在父王麾下,曾帶過鄧滿幾天。”

鄧滿是駐徐州的王綜的副將。雲毓道:“嘉王想來是把那幾天,當做天下兵馬令了。”

我道:“也興許,他把鄧滿當成了王綜。”

雲毓哧地一笑。

所謂天下兵馬令,是指我爹當年軍中用的令符。當年我爹率兵鎮守邊疆,大敗蠻夷,同光帝命人替他打造了一套蛟符。共有一隻大符和八隻小符,大符調動全軍,八隻小符差令八員從將。

當日跟著他的小將校官等,到了應昌帝時大多都成了鎮守一方手握重兵的大將軍,所以便有憂國憂民的忠臣黨們向應昌帝進言,說,如今懷王蛟符一出,幾乎可調動天下兵馬,於是就有了天下兵馬令一說。

這套傳說中的令符,我小時候玩過不少次,還拿它挖過螞蟻洞。我爹這人用我娘的話來說,骨頭裏還是個被慣壞了皇子,一向有個丟三落四的毛病,不知道東西金貴。不打仗閑的時候,這套符時常被他這裏那裏隨便一丟,等要用時再到處翻找,搞得他身邊的侍從們提心吊膽戰戰兢兢。我爹要一直留在身邊的那隻大符蛟龍的角那裏還禿了一塊,就是被我拿了撬假山上的石頭撬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