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古玨將被害人毆打致重傷,並將被害人殺死,其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古玨將被害人打倒後不予施救,反而殺人滅口,犯罪動機極其卑劣,手段特別殘忍,情節特別惡劣,後果特別嚴重,屬罪行極其嚴重,應依法懲處。其雖有自首情節,仍不足以從輕處罰,遂報經最高人民法院通過,判處被告人古玨,死刑立即執行。”
雖然不是什麼美妙的聲音,但法官的宣判卻餘音繞梁,幾個月以來在古風腦海裏揮之不去。睚眥必報,不,應該說是嫉惡如仇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正是這一性格直接導致了自己“享年二十四歲”。但如果一切重來一遍,他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在從小受散打的熏陶和早已植入心裏行俠仗義的觀念麵前,親情的牽絆反而淡了些。但事情卻因親情而起,古玨也始終在矛盾中掙紮。
“靠!”一想到這,古玨就心煩。
“要有下輩子,一定托生在古代,不是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對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嘛!你說對不?”古玨艱難地咽了一口雞腿,對著平日裏關係還算不錯的獄警調侃道。不知怎麼回事,平日裏很喜歡吃的東西一旦被賦予了“送行飯”的名字,便如同嚼蠟難以下咽。
“哎......”獄警心裏也為眼前的少年可惜,等待行刑這幾個月古玨家屬來探視的情景讓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他妹妹紅腫的眼睛以及古玨安慰的話。多少平日裏無惡不作的犯人臨刑前大哭大鬧跪地求饒的,但眼前這個二十四歲高高大大的年輕人好像並沒有恐懼,也或者是掩藏的比較好吧,隻是在女朋友來看他的時候,才會偶爾顯露出內心的恐懼和絕望。“放心吧,下輩子你一定會生在古代的,到時候你就可以隨心所欲行俠仗義了。”聽到行俠仗義這個詞,古玨哂笑了一下,“我倒沒有達到行俠仗義的境界,也沒有那追求,隻是誰要是欺負到我的頭上,我臨死也要咬他一口。”
事實也正是如此。古玨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往上數三輩都是做學問的,偏偏到了他這裏不知道像誰,從小喜歡在跑跑鬧鬧,後來更是迷上了散打,好在父母通情達理,在百般勸說毫無作用的情況下隻好任由他,把他送到了市裏最好的散打學校,希望不管在哪一方麵,能夠出人頭地。不知道是不是應了那句話“好命不過三代”,古玨似乎天生就是個硬茬,在學校做的最好的就是“學以致用”,新學的招式一定會在當天就招呼在別人的臉上,當然,大多數都是因為看不慣一些人的行為,古玨把這叫做“懲惡揚善”,一邊想欺負別人,一邊又看不慣恃強淩弱想保護別人,這正是他性格的矛盾之處。
那是古玨大學剛畢業的假期,本來陽光不錯,很適合逛街,雖然古玨的周末隻有練拳。“當當當!”“來了!”聽到敲門聲古玨拿起毛巾擦了下汗,“今天真是少見,竟然有人來找我。”古玨嘀咕著大開門,眼前一幕卻讓他有點發蒙——自己的妹妹哭的像個淚人似的站在門口。
“哥,我能進去麼?”妹妹的嗓子有點啞。
古玨猛地一激靈,“快進來快進來。”要說還有一個人能讓古玨這麼心疼,那這個人一定就是古玨從小嬌慣的妹妹了。扶妹妹坐下,古玨趕緊拿來一盒紙抽,他最不能看的就是妹妹梨花帶雨的樣子。
“怎麼了,跟哥說說。”“哥,你千萬別告訴爸媽,我,我懷孕了......”“什麼!”古玨強壓住差點衝破腦袋的怒火,“你再說一遍,你懷孕了?是......”“恩,是他的。”妹妹眼淚又有點止不住了。古玨感到陣陣眩暈,“那他人呢,怎麼就你自己來了?”說到這裏,妹妹的眼淚終於決堤了——“他和我分手了,他說他喜歡的是另外一人!”
聽到這裏,古玨牙齒咬得吱吱作響,手臂青筋暴起,“這狗東西真是活夠了!”說罷怒氣衝衝地跑了出去。妹妹一下傻了眼,她太了解古玨的性格了,趕緊追了出去——“哥你快回來!”然而一切都了。
“被告人古玨將被害人毆打致重傷,並將被害人殺死......”
今天就是行刑的日子了,等待行刑的這幾個月,古玨也想明白很多事情,不隻是因為看到被害人失去獨子痛不欲生,父母麵色憔悴形容枯槁,更是因為自己即將走完二十四歲的一生,說不害怕都是騙人的,越是刑期將近越是充滿恐懼。最後的“送行飯”沒有吃完,一是因為沒有心情吃,也是因為獄中有這種說法,留一口飯去陰間的路上不會挨餓。
“你給家人寫的信我一定會幫你轉送,你在這裏用過的東西也會按照你的要求分給和你關係好的獄友,你就放心吧。”獄警開始做最後的安排了。“恩,謝謝......”古玨不知不覺留下了眼淚,這似乎也是唯一一次。“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