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寒情絲斷幾多幽怨落琴弦,簫聲咽百花殘花飛花落花滿天,菱花鏡照容顏誰人思君淚漣漣,曉更夜雨綿綿寂寞如昨誰人憐。
隻願相思莫相負,可歎誰念舊人哭。
“秋花秋草秋夜長,秋風秋雨秋菊香。相思已是人憔悴,何須秋雨助淒涼。枝掉葉落人已散,散席始覺歡情短。年年此際覓何人?又是一年秋涼時。怏怏終日元心病,巫山夜雨遣誰聽?杯中好酒願能醉,醉後亦流胭脂淚……”我撫琴低唱,卻無語哽咽。眼中一片瀲灩,我扶著梨樹,輕嗅梨花的幽香,怎知一朝風雨,滿地殘紅。濕了花香,幾許悲涼,奈何世間無常。曾思華年,恍然如夢。亦如流水,一去不返。不泣離別,不訴終殤。泣不成聲。三郎,你知道嗎?我有多麼想你,三年了,我依舊沒能忘得了你。縱使我青絲俱灰白,我愛不滅。
輕啟朱唇,喃喃地說“我對你的感覺,仍抵不住你對她的霎那芳華。
其實……我愛你,不比你愛她少,亦不比我恨你少。
可是……沒有的愛,哪來的恨?
這些,三郎,你可知道?
你不會知道了,再也不會……
三郎,今生不能給我的,來世請你再還……”
我眯著眼睛,倚靠在樹邊,終於,有冰冷的水漬滑下,湮沒了我的初裝。
“皇上,夜色已涼,您該回去歇息了。”綠色宮衣的宮女走了過來,為我披上天水碧的風衣。
“不必了,你且退下,朕就在這待一會兒。”
“皇上,天寒露重。況且……”她頓了頓,隨即莞爾,“王爺也是不希望看到您這樣的。”她又向我行了個大禮,神色莊重道,“奴婢,恐怕……不能再侍奉皇上了。”她重重的跪在地上,“奴婢想請皇上放奴婢出宮。奴婢已經二十三了,娘家那邊也為奴婢群了一門好親事。奴婢之前對王爺和皇上的許諾,恐……”
“你走吧。”我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沒了你們,我一樣能開辟盛世。朕自己的天下……”
“謝主隆恩。”她叩首,在然而,我便聽不到那熟悉的腳步聲。轉身,隻留下她身上不帶人間煙火的香甜以及那件被遺棄的衣服。
沒有你們,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我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望著台下歌舞升平。
有曼妙女子,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水的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月下的女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遊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樂聲清泠於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筆如絲弦,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
不知是喝醉還是怎的,我借著酒興,退下龍袍,換上當日的水袖煙籠衫,足尖輕點,步步生蓮,我在飛雪玉花台上跳起了舞。
舞姿輕靈,身輕似燕,身體軟如雲絮,雙臂柔若無骨,步步生蓮花般地舞姿,如花間飛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葉尖的圓露,使我如飲佳釀,醉得無法自抑。忽如間水袖甩將開來,衣袖舞動,似有無數花瓣飄飄蕩蕩的淩空而下,飄搖曳曳,一瓣瓣,牽著一縷縷的沉香……
十餘年歲月,終於,愛的,恨的,都離開了我。
寂寞如斯。
光搖朱戶金鋪地,雪照瓊窗玉做宮,這樣繁麗的都城,不過是幾道深的寂寞身影輾轉其中罷了。
歌如此,舞如是,隻是觀賞的人,卻早已不在。
最後一曲,贈你,以及我們早已殘缺的回憶,卻無人觀賞。
良久,頰邊緩緩滑落一滴清淚。
淚落人亡,如此而已。
也罷,無了觀眾,也無了念想。
看完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