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麵子都被她丟光了(1 / 2)

靜謐的房間裏滿是刺眼的白,空氣中夾雜著難聞的消毒水味,不管如何躲,都在拚命往身體裏灌。

麻醉藥散了過去,安以溪是被痛醒的。

迷蒙的目光渙散地掃視著眼下的境況。

下午兩點,日頭正熱,所有人都在休息,打盹。

而病房裏,隻有安以溪,一個人。

安靜地看著天花板,清眸裏氤氳的水霧凝聚成淚,滑下眼角。

她走了那麼多年,才走到的家,竟是一個困獸的牢籠,要讓她在裏麵,一點點死去。

吊瓶裏透明的藥水正一滴滴緩緩順進輸液管,突然一股外力,那放在架子上的玻璃藥瓶晃了起來,而安以溪手背上的針頭,被她拔了下來。

費了番勁,雙腳才落地,伸手扶著牆,慢慢挪到門口,可就在她推門想出去打個電話時,眼前突然被一道黑影擋住。

“安小姐,您醒了!請回房休息,我們馬上通知醫生。”

安以溪秀眉一皺,抬頭看向擋在門口的兩位高大男子,是唐家的保鏢。

“不用,我隻是想出去走走。”聲音虛弱而沙啞,連她自己都聽不出,這來自於她。

“安小姐。”

保鏢堵在門口,一動不動。

“你們什麼意思?”安以溪皺眉質問。

“小姐和夫人馬上會來,還是請安小姐回房休息。”

清眸一睜,唐玉恬和母親要來?!

眼前守在病房門口的是唐家的人,也就是說,他們都知道昨晚的事,那周承呢?

被她紮破了頸動脈,還是致命的脖子,是死是活?

而這時,清淨的樓道傳來腳步聲,“安小姐,您醒了,快躺回到床上,我們需要對您身體做檢查。”

眼前的白大褂晃得安以溪眼睛發黑,憤怒地伸手一推:“別碰我,把你們這裏最好的醫生叫來,我要他來給我診治。”

虛弱卻尖銳的聲音在沉靜的病房響起,此時說話這人,精致的臉龐白得透明,沒有血色的嘴唇緊緊抿著,全身所有的力氣仿佛都用在那防備的目光上,不容人靠近。

“安小姐,請你冷靜一下,我們隻是做常規檢查。你剛做完手術,要是亂動,可能會撕扯到傷口的。”護士眉頭緊皺,抬起雙手做出讓病人冷靜的手勢。

“滾開,你們沒資格碰我,這裏最好的外科大夫是沈陵,除了他,我不要任何人檢查我的傷口。”

安以溪全身無力,秀眉緊鎖,剛才因為反抗往後縮時,後背的傷仿佛撕裂一般地疼。她此刻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必須要在唐家人來之前,馬上離開。

而此時,麵對這撒潑的病人,醫生和護士隻好無奈地答應下來。

重歸寂靜的病房裏,躺在白色床單上的瘦弱女子,雙手有些發顫地攥著被角,明亮的光讓她不由閉上眼睛,可黑暗的視線,再次讓她心髒不安地跳動。

昨晚發生的事如一幕幕放大的場景,在她腦子裏重重地敲擊,捶打——

在酒店裏,她情急慌亂之間,拔下發簪往那壓著自己的男人脖子上猛紮了下去,頸動脈的血噴薄而出,腥紅的液體瞬間沾滿她的雙手……

而下一刻,她意識全無,徹底暈了過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周承說的話,此時如刀子般鑽入骨髓——唐家人,一塊地。

一塊地,換一個人。

為了利益,不問她願不願意,就要將她往後的人生,全部斷送?甚至還要她感激,這難得高的身價麼?

周承明明是母親宋棠介紹給她認識的,是宋家的世交之子,竟跟她後爹唐家也有關係!

如果,母親知道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會幫她嗎?

連安以溪都不敢想,答案是,不會。

她一個私生女,誰會相信她的話,眼下她不僅重傷了周承,還讓他計不得逞,憑周家的勢力,要麼用權逼她鋃鐺入獄,要麼,在唐家和宋家的周旋下,給她一條生路,嫁入周家,如他們所願。

就連母親,一開始就在有意無意地撮合自己和周承在一起。

而她安以溪,還要對嫁入周家這樣的豪門,感恩戴德!

嗬,她現在連冷笑都不屑。

從沒想過,那個在自己站在深淵苦苦求救時,最後推她一把的人,竟然是唐玉恬,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

曾經,她一直為自己原來有個妹妹而開心,以為可以像別的姐妹那般,可以分享秘密,可以結伴同行……

可現在的事實是什麼?

她滿心以為靠自己的真心,可以好好珍惜的親情血脈,如腥紅冷漠的血,洶湧蔓延而至,將她逼到了死角。

安以溪,你該怎麼辦,怎麼辦?

而此時病房外的走道上,被安以溪推開的護士邊走邊暗自不屑道:“嗬,還說是什麼宋家大小姐,我看一點修養氣質都沒有,還以為自己有多金貴。你沒看宋家都不待見她嗎,人都沒來一個照顧的。就那幾個保鏢守在門口,估計就是怕她醒來又惹什麼事了。”說罷,輕蔑地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