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嶽從小一直耿耿於懷他的名字,他爹姓陳,他媽姓嶽,所以他爹就隨隨便便給他起了這個名字,還告訴他這代表著他們兩個對他的莫大期望,連姓都給了他,不過陳嶽一直覺著他爹是懶得開動大腦的緣故,如果陳嶽是個女孩,肯定還是逃不過這個魔咒,不是陳月就是陳悅或者陳玥等等。
陳嶽從小身體不太好,還特搗蛋,比如往大米裏摻沙子或者往鄰居小姐姐書包裏藏死老鼠之類的事沒少做,於是在電池廠做了半輩子技術員的陳嶽他爹練就了一手地道的竹筍炒肉,打在身上疼的要命但是又不會傷筋動骨,於是父子倆一路鬧一路挨揍讀完小學、初中和高中,最後勉勉強強考了個專科大學,去年畢了業,被他爹提著擀麵杖趕出了家門,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唉。”陳嶽歎著氣無精打采的走在馬路上,從畢業到現在換了六份工作,每份工作不超過兩個月就被辭退,這次進的酒廠,算是比較幸運的,堅持了將近五十天才被掃地出門。原因很簡單,沒學曆沒技能,做不了技術活,就他那細胳膊細腿幹體力活純屬天方夜譚,幹個銷售工作也因為拉不下臉討好客戶而導致整月隻有兩百塊的業績最後拿著公司賞的兩百塊拍屁股走人。
九月的西市依然烈日當頭,火辣辣的大太陽高昂著臉掛在天上,呲呲的炙烤著大地上的人們,男人們低頭急匆匆的快步趕快回到空調室裏,漂亮和不漂亮的小姑娘們統統撐著小花傘搖曳著走在馬路上,偶爾有個姑娘把視線落在坐在路邊的陳嶽身上,眼裏鄙夷的一瞥,繼續如驕傲的小母雞扭頭走遠。
陳嶽坐在酒廠免費贈送的用來裝東西的紙箱上,狠狠灌一口礦泉水,眼睛滴溜溜的在妹子們身上轉來轉去,沒錢沒勢沒有牛逼老爹,陳嶽至今還是個可憐的小處男,讀大學時談了個女朋友,半年多愣是沒讓他碰一下身子,才畢業沒兩天就跟一個都市小金領雙宿雙飛去了,一腳把他踹了個支離破碎。
“嗨,小兄弟,過來涼快會兒。”旁邊擺地攤的大叔熱情的邀請他,陳嶽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大叔的遮陽傘下,抹抹頭上的汗珠子,笑著對大叔說道:“這鬼天氣熱死了,大叔謝謝你啊。”
大叔微笑著搖搖頭,遞過來幾張紙巾:“失業了還是失戀了?”
陳嶽接過來紙巾,聞言一愣:“失業了,咦,你怎麼知道?”
“嗬嗬,我這裏每周都有像你這樣的小夥子,時間長了,我一看臉色就知道了。”大叔略微得意的炫耀:“我在這片擺攤快十年了,連城管都熟了。”
陳嶽頓時哭笑不得,我就這麼一副明顯的失敗者的嘴臉麼?
笑了笑,陳嶽不再說話,大叔大概是個話嘮子,喋喋不休的自顧自說著話,也不管陳嶽聽不聽的進,大抵都是些年輕人要不怕吃苦不要好高騖遠一類的教育話題,一邊說著一邊利索的收拾著地上的東西。
“這叫什麼?和烏龜不太一樣啊。”陳嶽好奇的撥弄著地上幾個小魚缸。地攤大叔賣的是一些觀賞魚小烏龜之類,也沒什麼珍貴的品種,都是些平常人家閑著無聊養的玩的小玩意。
“哦,那是巴西龜,小的十塊一隻,大的三十一隻,要不要買兩個回家玩?”
“算了,我現在連我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陳嶽苦笑著搖搖頭拒絕了大叔的提議。
大叔也不以為意,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拿出旁邊的小網:“別看不起我這擺地攤的,我這每天稀鬆平常的一百來塊錢妥妥的,不比那些大樓上的小白領們掙得少,趕上好運氣,一天也賣出個四五百塊錢,我兒子讀大學的學費生活費可都是我這小擺攤上擺出來的,明年那小子就畢業了,以後娶媳婦買房子的錢還是要靠我這小地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