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烏蘭若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未央警覺地想要跑開。豈料沒等她做出任何反應,烏蘭若的眼中已凶光畢露,同時迅猛出手,一把將她揪了過去,死死按在赤焰的背上,手中刀鞘涼森森地抵住她的咽喉,目赤欲裂地狂吼:“你在夫餘為什麼要保護他的手下?我剛才不過想和他開個玩笑,你為什麼緊張成那樣?你是不是也是他的人?你說,你給我說!”
未央被烏蘭若的一番醉話吼得心驚膽戰,此時又被刀鞘抵得呼吸不暢。惶急之下,她隻憑著習武之人的習慣反應揮拳直擊他的麵目,迫使他撤刀後仰,然後趁機偏腿向外猛掃,還真的將身形不穩的烏蘭若掃到了地上。
輕易擺脫烏蘭若瘋狂的禁錮,未央在心裏暗叫一聲“僥幸”,飛身躍上夜風,拍馬就跑。
誰知她剛跑出兩步,便聽到強弓拉響的琤瑽之聲從身後傳來,接著便是烏蘭若的厲聲威脅:“阿淩,你若敢再向前跑一步,別怪我當你是第二個蘇奚!”
眼看著未央縱馬疾奔的身形隻是一頓,連頭都沒回就繼續向前跑去,烏蘭若咬牙罵聲“該死”,右手一鬆,離弦之箭果斷地向她頭頂飛去。
隻聽“嗖”地一聲,未央頭上的錦繡貂帽連同發箍應聲而落,滿頭烏發瞬間傾瀉而下,被風一吹,肆意飛揚。
狀似失控的威脅和警告如此駭人,卻都無法阻止心亂如麻的未央速速逃離的決心。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一個安靜無人的地方,好讓她重新梳理一下紛亂的思路,以便弄清楚烏蘭若一番醉話中吐露的秘密。
眼看那不知死活的女子慌不擇路,越跑越遠,烏蘭若無計可施,隻好一邊咒罵一邊縱身上馬,風馳電掣般向那越來越小的黑影追去。
隻因夜風與未央同樣不諳地形,它的腳程自然受影響,故而她沒跑出一裏地就被烏蘭若追近。
等到兩馬首尾相接時,烏蘭若單手在馬鞍上一按,縱起身形,斜斜掠向驚慌失措的未央,將她從夜風背上撲下。
在落地的一刹那,烏蘭若迅速反轉身體,挺直後背撞向地麵,雙臂鐵鏈般鎖住身上的未央,一點一點收緊,直至彼此呼吸的熱氣噴上對方的麵頰。
看著未央掙紮著昂起頭,努力擺脫他灼灼的目光,烏蘭若心中更怒,騰出一隻手將她的頭重重按下,逼她與自己的目光對接,又氣又恨地說:“能在我烏蘭若箭下活命的,你是第一人,也隻有這一次!你給我記住,絕沒有下次!”
未央無法掙脫他鐵鉗般的禁錮,又不肯直視那對燃燒著瘋狂火苗的眸子,隻能無奈地合上雙目。
卻聽烏蘭若暴怒的語氣突然變成溫柔的訴說:“阿淩,你為什麼敢無視我的警告?可是以為我舍不得殺你?不錯,你這次賭贏了,我的確舍不得殺你!不管你以前是誰的人,受誰的指使,為了什麼目的接近我,我就是喜歡你!所以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可以統統都不計較,我隻要你從今以後做我的人,隻聽我的話,保護我,為了我可以和全天下為敵,愛我,永遠陪著我,好嗎?”
無垠的天河裏,有兩粒淘氣的星子歡笑而下,落入烏蘭若幽藍的眸子,一時華彩晶瑩,動人心魄,魅惑得早已駭然睜開眼睛的未央心境蕩漾,迷亂地低語“我……”
她的第二個字不必出口,烏蘭若冰涼的薄唇已迅速覆上她的唇瓣,替她省掉了字斟句酌的麻煩。
輾轉反側,輕重緩急,霸道地,溫柔地,遠的,近的,掠奪,寵溺,甜蜜的,苦澀的,過往的事,今日的情,靜謐的星子,翕動的睫翅……
濃冽的醇酒氣息籠罩了周圍的一切,在這窒息一般的沉醉中,一聲飽含深情的呢喃“未央,我一直在想你”猶如炸雷一般響起,使得未央眩暈的頭腦霎時清明:對啊,她是未央,是早已許心於他人的漢朝女子,既不是這個醉得稀裏糊塗的異族男子的女奴,更不是他所懷疑的細作。